“……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些人指不定心里打什么主意”
尤月月继续脑袋疼,尤其是见尤余余一双眼明亮清澈说道
“他们自己给我的,怎么是拿人手短了?我凭什么软?”
尤月月嘴角一抽,竟有些无话可说,嘶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她小姨这种疑难杂症交给她娘来治吧,她是真的搞不定咧
两个人今天代表大队去支援农场,回来的就有些晚了,天微微黑才到仓库,看仓库的何五叔公看到她们安全回来才松了口气,给她们开仓库门
“麻烦五叔公了,这是农场给的土豆饼,您牙口好,准能吃”
尤余余笑嘻嘻递了个巴掌大的土豆饼过去,快三十多人了,看着倒是跟个小姑娘似的
就是吧
看着她这妩媚多姿的模样,牙齿都快没了的三叔公莫名有些牙疼,接过了土豆饼,看着这姨甥俩,摇了摇头
“你们也别管这了,岁岁手折了,你们快回家看看,这边交给我就好”
本来心情还很好的两人脸色一变,急匆匆就跑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何三叔公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一家
不像话,反正不像话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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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岁岁”
两人急匆匆跑回家里,一进来就看到乖乖坐在屋檐下用木脚盆泡着脚的岁岁
她穿着白天的小裙子,一露出胳膊小腿,一只手用绷带夹板吊着,另一只手掖着裙子,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岁岁”
“这是怎么了?疼不疼?”
两个人跑到岁岁面前,想动又生怕弄到她,又是手足无措又是焦急
岁岁眨了眨眼睛,眼中多了几分神采,弯弯眼睛,声音软软糯糯
“姐,小姨,你们回来啦”
尤月月摸摸她的脑袋,继续问,“手怎么了?疼不疼?”
岁岁脸上上的小疙瘩已经消了,但是还有一点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吊着的胳膊,瘪了瘪嘴,带着几分委屈慢吞吞道
“疼”
“姐,姐,岁岁她手疼”尤余余连忙大喊
“别喊了”尤年年端着一盆猪食从后院过来,脸色说不上好,但是也没有中午的差
“手都折了能不疼吗?别动就是了,医生说好好养半个月就行”
听到她的话,岁岁歪了歪脑袋看向尤年年,耷拉着眼睛,更委屈了
“好久哦”
岁岁虽然说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头一回
“下次看你还乱不乱跑,活该”
尤年年瞪了瞪这小崽子,神态暴躁,但是动作又相当轻柔地过来给她把脚拎出来,端着洗脚盆到菜地倒了
她和尤月月俩说今天的情况,听得两人都气得不行
“妈了巴子的,那死东西最好别让我逮到了,不然老娘弄死那瘪犊子的生儿子没□□娶媳妇找不到窝的狗日的瘟商…”
顶着娇艳的脸蛋,尤余余当场就用各种方言一起问候了那挖坑的祖宗十八代,听得一边的尤月月当场伸手捂住懵懵的岁岁的耳朵
可别教坏小孩子了
岁岁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了,踢了踢光溜溜的小脚丫,低着脑袋和自己的脚丫玩
大脚趾动了二脚趾动,二脚趾动了小脚趾动……
嘿嘿哈哈
玩着玩着她两只脚丫被按住了,然后被擦脚布一擦,脚就塞进了干净布鞋里面
“别乱动,你手上有擦伤,这两天就不冲凉了,别乱出去跑听到没?不然臭死你”尤年年说着
“才不”岁岁顿了几秒,立马皱了皱鼻子,慢吞吞强调,“香香的”
尤年年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当年早产,岁岁身体一直很虚弱,皮肤苍白,体力不行,说话也慢吞吞的,和大队那些皮实小崽子站在一起别提多显眼了
“对对对,香的香的,这几天都别乱跑,听到没?”
岁岁思考了几秒钟,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岁岁,小姨给你带了土豆饼”
这边谈好了,尤余余赶紧拿着土豆饼凑了过来,纸袋子里,乍一看十来好几块,可是不得了了
“吃”
岁岁眼睛一亮,喜滋滋拿过一块就想要啃,不过下一秒就被暴躁的尤年年给拿了过去
“吃什么吃?还想吃药?热了再吃”
尤年年瞪了一眼不靠谱的尤余余,看着她那一堆土豆饼,有些一言难尽
她这妹妹啊,比她小了好些岁,说是当闺女带大的也不为过,快三十多人了,看着就跟十来岁小姑娘一样,每次出去都招蜂引蝶的
这到去年都结三次婚了,想想都是头疼
“农场那边还顺利吧?”她问她大闺女
“挺顺利的,那边地开了一片,种了红薯,到时候秋天可以收。剩下的地开出来赶得上种冬小麦,等明年,农场就可以正常运行,咱们这边就不会缺粮了”尤月月道
这一个农场运作起来,对他们大队可有利了,光是这拖拉机,也是多亏农场建设才弄到的
“后面忙起来,小姨就不用过去了”知道她娘想听什么,一边的尤月月出声
尤年年脸色稍霁,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下几分
“不去不去,我要看着岁岁,我们岁岁多可可怜啊,小姨好心疼”
尤余余心疼地抱着软乎乎的岁岁,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那不知道是谁的混蛋的祖宗十八代
“年年,年年”
几个人说着说着,院子外面传来男人迟疑忐忑的声音
这下轮到尤年年低咒一声,一个人大步朝着院子外面走,打开大门,一个透着几分苍老,但是五官端正的男人忐忑地站在门口
看到尤年年,他脸上闪过几分欣喜,小心道
“年年”
“别喊,老娘和你不熟,别有事没事往这边跑,免得你家疯婆子又找事”尤年年不耐烦
“年年,我”男人羞愧
“有事说事”尤年年继续不耐烦
“这个,岁岁手受伤了,娘专门给她煮了粥……”
尤年年看了看他那碗都能数清米粒的‘粥’,冷笑一下,“给老娘滚”
然后直接关门
真是丢人现眼,她以前是眼瞎了看上这种人?光是想想,尤年年忍不住这暴脾气,再次打开门,在男人惊喜的目光中,一脚踹了过去,再啪一下关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外面被踹到的男人看着打翻了的碗和粥,脸色难看了几分,又是羞恼又是愧疚,盯着门口很久,然后走回家
一回家,一个面向刻薄的老女人就冲了过来,急急忙忙道
“怎么样怎么样?那丧门星说什么了没有?我可和你说,月月那死丫头现在是拖拉机手,这一个月公分不少还有补贴,你可一定要把人接回来”
“我们何家的人姓尤算个什么,她明年也十八了,到时候嫁出去聘礼可不能少……”
“你听到没有?”
老女人瞪向这不成器的儿子,但凡他腰杆硬点,她还需要这么委婉吗?当爹的说嫁女儿就嫁了,有什么纠结的?
“对了,碗呢?”
男人目光闪烁了一下,把被水打湿的衣角往后藏了藏,道,“留给她们了”
左老太气得跺了跺脚,骂骂咧咧
“妈勒个巴子的真是讨饭人搬家,蝗虫吃草,算了,等以后都给我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第4章
一说起这事情那还就是一个烂账
尤年年这前夫叫何有为,说起来他当年在大队上也算是能干人,还是大队长的亲侄子
这模样端正人、能干活、性子也好,嘴上还很能哄人
虽然说家里老母亲不好相处上头还有五个姐姐,但是这当小姑娘的时候谁能想到这些?
再说了,就尤年年这暴脾气,到时候还指不定谁欺负谁呢,谁找她麻烦她找回去就是了
再说了,他们大队这些个老太太就属于大婆不说二婆的,没谁家对儿媳妇能有多好的,尤年年也一点不担心就嫁了过去
但是她还是年轻了啊,这婚姻啊,哪说得上是个人的事情?
在结婚前呢,这两人发生点矛盾,何有为还得占尤年年这边,起码讲点道理,有事没事就哄着她
婚后那就是‘我的老母亲’‘我可怜的老母亲’‘我们做人要孝顺’
‘我姐多不容易啊’
‘你这样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