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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挠了的其中一个孩童眼泪划过伤口,刺痛下哭得更厉害:“娘,让姐夫抄了他的家!”
    “对!姐夫可是颂安府知府!”
    附近围观之人有些蓦然噤声,到底对当官的忌惮。
    阿言始终不屑,猫脸舒服地垫在宋遂远小臂上:“谁还没个知府亲戚,宋遂远的姐夫也是知府。”
    宋遂远闻言紧了下手臂,眼底升起笑意。
    阿言真是小活宝,作威作福也这般公平。
    “我当是谁。”端庄大气的女声响起,宋静乐掀帘从马车中出来,朝上微微笑了一下,“竟还未离开荣陆府。”
    明明处于下位抬眼,但宋静乐丝毫没有屈居人下之意,气场碾压。
    车夫抬眼看见宋公子略带不解的神色,小声补充道:“是贺家三房主母。”
    “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这是……与外男同乘?”
    “颂安府知府又如何,强龙难压地头蛇。”
    “……”
    百姓窃窃私语入耳,宋遂远单手抚摸着小白猫,提了些音量懒散道:“长姐,如今表家三房是越混越差,不过区区知府女婿,居然当街炫耀。”
    宋静乐:“……”
    事实虽如此,听着怪怪的,你姐夫也是知府。
    “且不说此二人顽劣,你身为母亲不看不顾,我的猫抓了他们又如何?……我的猫尚且能叫太子殿下一声兄长,依你的理,杀了他们都不过分。”
    宋遂远半眯眼,就差把“不好惹”三个字刻在脸上,强势地将宋静乐在此事中的存在感压了下去,“叫本公子嗑一个……本公子上一个跪的,还是天子。”
    随着云淡风轻的最后一字落下。
    满街无一人敢言。
    阿言挠了挠爪子,一本正经喵喵叫:“嗯对,杀了。”
    太子殿下。
    天子。
    大多百姓这辈子都难以接触此二人,知府尚能多嘴两句,对着遥远的人反而不敢妄言,一时间围观的尽数分散。
    贺家三房今日本就要离开荣陆府,惊恐地按头道歉后,在宋遂远不悦的目光中灰溜溜跑了,生怕被“杀了”。
    回去路上,宋静乐抿了抿唇,方才遂远让她留在马车中,但她听到声音冲动了,结果……
    “我们遂远在荣陆府百姓嘴里也变成纨绔了。”她调侃道。
    宋遂远无奈瞧她一眼,他本想平和一些解决。不过如今也不差,他捏了捏阿言的小爪子道:“有阿言陪我,日后在荣陆府横着走。”
    猫在西北也是纨绔,于此相当适应,同样满意。
    阿言笑眯眯:“喵~”
    第22章
    言尽稍止,阿言也不闹脾气去角落里了,缩在宋遂远怀中玩他的玉佩。
    宋遂远抱着柔软的小白团子,漫不经心问道:“前些日子贺家三房有人住你府中?”
    宋静乐看他一眼,并不意外他知道此事,缓声道:“嗯,三房长女。”
    宋遂远道:“三房这是将她许了颂安知府?”
    “大抵是。”宋静乐唇角落了下来。
    三房正室年过三十才有了方才那两个小的,能被两人叫做“姐姐”,只有自小抱养在正室膝下长女。
    宋遂远意有所指道:“退而求其次。”
    话语中这退的,自然是年纪轻轻颇有建树的荣陆府知府,刘柏。
    宋静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并未接话。
    此时的不否认,便是默认。
    提起贺家,姐弟俩自然都不陌生。
    贺家早逝的老太爷,在而今天子未登基前有从龙之功,首封忠义侯。老太爷膝下嫡出的有三子三女,次女入了后宫,另外两个女儿也是高嫁,长子袭爵,次子——即贺锦兰父亲,就职工部,唯有三子,他资质比不得兄长,长成时老太爷逝去无人运作,最后只在颂安府下辖一县任县令。
    三房如此,大抵心气不平,尽钻研些蝇营狗苟之道。
    颂安府知府年近四十,好女色,年纪可以当三房长女的爹,即使这样,她上赶着当的只是妾室。
    颂安府知府是卫家拉拢之人,此人荒淫无度、为官不作为,但有一点可取之处——他有自知之明,将所有正事交于府中幕僚来做,且歪打正着提拔了日后膏腴县县令。
    这位县令著书《荻水注解》,详细记载荻江及其大大小小的支流,依地貌、含沙量、水量季节变化等,并据此提出河道分流之说,有效以应对颂安府常遭的洪灾。
    上辈子颂安知府迁回京时,三房长女贺秀慧便是他的妾室,宋遂远听闻过,却不想在此之前,她竟试图攀过刘柏。
    长姐竟是提都没提。
    不仅如此,上一世今岁入春,父亲缠绵病榻,她连有孩子的事情都未提。
    宋遂远黑眸望向宋静乐,眼底渐深,滚出心疼的漩涡。
    日头正盛,车厢内闷热,车外马车夫甩着长鞭焦急赶回,很快便回到府中。
    等候着的刘柏围着宋静乐一通询问,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
    宋静乐顾及弟弟在身后,推他道:“未有不适。”
    “嗯。”刘柏手指落下牵住她的手,道,“那也饿了吧。用些膳食,莲藕排骨汤煨了一个时辰。”
    宋静乐撇开视线,压着一丝羞涩,朝宋遂远道:“遂远一起。”
    “不了。”宋遂远有眼色地提起荷花糕与莲子羹,“我还不饿,先用这些垫垫肚子。”
    “好罢。”
    两样食物皆是双份,一份是观察细致的宋静乐特意为阿言买的。
    宋遂远打开放到小白猫面前,低声道:“今日午膳只能用这些。”
    阿言歪头:“喵?”
    饭呢?
    宋遂远对上他的圆眼睛:“康大夫道你长胖了。为了你的小身体着想,日后膳食便与寻常猫食量一致。”
    晴天霹雳,阿言立马嗷嗷抗议:“胖就胖,猫猫乐意!让猫吃饭!!”
    宋遂远使调羹盛起一勺莲羹,丝毫不为所动:“荷花糕有六块,其实三块就足够,骤然缩减食量不大好,我们循序渐进,今日你可以吃六块。”
    “嗷!”
    暴脾气的阿言飞起小爪子,一巴掌落在宋遂远脸上。
    方才对两幼童,阿言下手利落见血,这时猫气到浑身毛炸起,也只是用柔软的小肉垫按住宋遂远的侧脸。
    脸侧软和的触感,与少年恼羞成怒飙的脏话形成鲜明对比,宋遂远心口像被挠了一下,喉咙紧了一瞬,握着调羹低低笑了一下。
    阿言前所未有地生气:“宋遂远真讨厌!!猫不要跟着你玩了!……嗷嗷嗷……”
    小家伙习得的脏话不少。
    宋遂远取一块荷花糕堵住他的小嘴巴,捏着他的耳朵道:“阿言,想要吃更多美食,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变成人。”
    “嗷……”阿言卡壳一瞬,吐掉荷花糕,狐疑盯着他继续暴躁,“猫猫才不会变人!”
    “话本中的精怪起初都能听懂人话,忽有一日化人。”宋遂远细细打量着小白猫,鼓励道,“阿言已经可以听懂人言,努力修炼,假以时日定能成人,皆是想吃多少都可。”
    小阿言符合精怪的所有征象。
    他仍不知阿言是否能变成人,但顺嘴一提,不设防的小白猫或许会露馅。
    阿言自从前几日,觉得宋遂远能听懂自己说话时,对他十分警惕,连“本世子”的自称都不在心底闪过。
    听到宋遂远说变人,猫的脑袋瓜子疯狂转动:“你才变人!阿言可是宿山神猫,变什么人!”
    宿山神猫?
    宋遂远暗自记下这个陌生的称谓,将小白猫提回另一碗莲子羹前,摸了下圆脑袋继续道:“用膳,吃饱饭才有力气修炼。”
    谨慎的阿言也不骂人了,抱起一只荷花糕大口啃着,圆瞳巧黠地转动。
    哼,猫可以偷偷吃!
    午时宋遂远只让人做了几道青菜,全是阿言不喜欢的。小白猫努力攻破宋遂远的严防死守,窜上桌,一脸菜色地嗷了一声,甩着尾巴跑出门了。
    宋遂远只往他离去的方向投去一眼。不得头绪,先控制一番他的食量再说。
    阿言离开,他招来随行的护卫。
    “方才康宅是否有人离去。”
    “未有人离去,不过西侧飞出一只鸟雀,瞧着是信雀。”
    宋遂远稍顿:“派人在他宅子外守着,再有信雀,无论来去,将信截下来。”
    ……
    另一头,阿言甫一跑出门,想起什么,转身从窗户调回了寝室,叼了一样物什后目标分明地直奔府衙东边一个屋子。
    这家屋子是供给府中所有人衣物的地方,衣饰成山,拿走一件完全看不出来,猫这几日在府中乱窜时找到的。
    看管的仆人正在院中树荫下乘凉,阿言在他身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
    原地变成了云休。
    他爱美,衣物不用挑,从为宋遂远准备的薄衫随手扯走一件,一定是最好看的。
    云休三两下穿上衣服,夏季衣短,除了长袖有些拖沓,倒也算合身。他抛了抛从床上叼来的钱袋子,脚尖轻点翻墙出府。
    酒肆,本世子来啦!
    今日西街一行,一来一回相当于两趟,云休记住了路线,一息都未耽搁,到了那家鱼虾做的很好吃的余侠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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