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瞅着他那脸色,很和气的说:“……要不还是不用疗了?”
司昆:“……闭嘴。”
谢危便乖巧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嘴角忍笑忍到抽搐。
司昆心里暴躁到想杀人。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给自己最厌恶的人脱衣服疗伤,还是自己上赶着的,人家还各种拒绝嫌弃。
司昆眼里杀气森寒,如果光看他的眼神,会以为他在凌迟一个人。
然而手上的动作偏偏还算轻柔,甚至堪称小心翼翼。
孔维在旁边笑得满地打滚,被谢危轻轻踢了一脚,给他个眼神——你可给我收敛点吧。
孔维笑得更大声了。
司昆脸色更臭了。
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被揭开,褪到腰部挂在手肘上,层层绷带被揭开,露出那好看流畅的肩颈线条,以及背上比早上更严重的伤口。
司昆心里的杀机一瞬间暴涨到极点。
早上好不容易克服了嫌弃心里艰难的把伤口包扎好,这次又给他搞这么重的伤!
重要的不是他受伤了,是他怎么受的伤——救他受的伤!
这伤一刻好不了,他一刻得对这伤负责!
他语气不太好的问:“这次怎么受伤的?”
谢危“唔”了一声,撑着下巴慢吞吞道:“那小孩有些邪门,眼里会射出一金一黑两道光线,根本没法避开,那光进入我体内就让我灵力暴动阴阳倒逆气血逆行,我把那光线清除了,灵力短时间内没法平复。”
司昆瞳孔一缩,“烛九阴?”
谢危一怔,从原主记忆里搜寻一会,立时睁大了眼,“你说祖蛇烛九阴?那小孩是远古遗族?”
孔维“哧溜”一下立起身,震惊道:“你遇到烛九阴竟然活下来了?”
谢危心里一跳,原主记忆里只有烛九阴祖蛇的介绍,并没其它资料,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说?烛九阴很危险?”
“那当然啊!”孔维一挥小翅膀,严肃道,“烛九阴的天赋神通——阴阳倒逆,那可是连大乘都能中招自爆的顶级天赋,无视修为等级操控阴阳,你说厉害不厉害?”
“嘶——!”谢危倒抽一口冷气,他能活下来真是走了大运!
孔维也觉得谢危真是命大才能活下来,他上下打量他一眼,缓缓道:“除了一些特殊的法宝,除非遇到比他还厉害的顶级血脉才能镇压,你这……”
他给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谢危心里庆幸——“亲爹”基因救我一命。
他强自镇定,“我用了一点法宝,小屁孩乱猜猜什么呢,我一个散修能有什么特殊血……嘶!”
他俩在这说话,司昆已经不客气的开始清理伤口了。
谢危试图和他商量,“……你可以轻点……轻点……嘶!”
司昆面无表情,手上动作轻柔,眼里杀气森寒。
只是这杀气换了个目标,是对造成这伤口的罪魁祸首。
天杀的小崽子,敢破坏他早上刚弄好的伤口,这仇他记下了。
俩崽子都知道谢危的身份,对他能活下来没什么意外,毕竟合欢宫宫主的血脉的确不普通,这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谁都没在这事上再聊下去。
伤口很快就清理好了。
绷带缠上,衣服穿上,一切整理妥当后,司昆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解脱了。
孔维问:“接下来怎么办?烛九阴很棘手,一天能用两次天赋,他对你用了一次,还剩一次,我们暂时接近不了他。”
可放着不管又很不甘心,小屁孩无缘无故炸伤他们,差点害他们丢了命,这仇不报他孔维咽不下这口气!
“不剩了。”谢危淡淡道,“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被抓住了。”
俩崽子一怔,接着恍然大悟,孔维道:“姓邵的出手了?”
谢危点点头,“我走的时候感觉到林子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应该就是他了。”
他叹了口气,“我本来可以抓住他,但觉得没必要,那孩子满身都是棱角,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信我们,反而会无时无刻伺机反击,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把他带在身边,就先寄存在姓邵的那了。”
孔维问:“你知道他在哪?”
谢危点点头,“我在他身上种了一枚火种,先看看情况吧。”
他指尖一弹射出一缕火焰,扭曲的火焰在地上越燃越大,最后成了一簇火堆大小,火焰涟漪般波动一会,上面竟渐渐出现了一副画面。
孔维惊讶道:“火镜之术?唔,这个东西好。”
司昆有些讶异的看着地上的火堆。
火焰不比水可以映照东西,火镜之术修炼极为困难,化神合体都不一定能修炼好,谢危用来却似信手拈来。
这货天赋这么好?难道是为了偷窥人专门练的?
他略带怀疑的看了眼谢危。
谢危察觉到他的眼神,回看过去,“怎么了?”
司昆慢吞吞收回眼神,心道:也许我该去求证一下再下定义。
他没发觉,他对谢危的心态已经从一开始的极端负面变成了正负相对。
至少不再是那么武断的根据喜好去判断了。
第15章
地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将另一个空间发生的事情清晰的传了过来。
这是在一座小屋里。
小屋的装饰很精致,床上挂着淡青色的床帘,家具虽然很简单,但用料却是挺讲究的,每一件都是很上档次的木料。
木料之上雕刻着很多蛇形的图案,屋里也不乏蛇形的摆饰。
三人一瞬间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叶素的屋子。”
谢危道。
孔维皱着眉头,“情况不太好啊。”
司昆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
叶怀的处境的确不太好。
他被邵元清拎着后脖颈提溜进屋子,往地上随意一扔便不管了。
叶怀浑身都被一条散发着浅淡光芒的绳子束缚住了,那条粗壮的蛇尾被折叠起来层层捆住,他现在除了一张嘴,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一金一黑的颜色,窄窄一条竖线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阴森警惕又怒火满满。
他瞪视着床上的人,宛如瞪视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很诡异的男人。
他半躺在床上,下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蛇尾,上半身有一大半都长出了金色的蛇鳞,唯一没被蛇鳞覆盖的地方只有鼻子往上的上半张脸了。
这便是叶怀的父亲,叶素了。
他痛苦的嘶吼着,手不断朝少年伸去,发出的声音也是类似于蛇类的嘶鸣,“给我……给我……给我另一半……”
叶怀惊恐不安的颤抖着,尖声道:“滚啊——!”
邵元清在一旁远远的站着,没有一点要出手帮忙的意思,他慢悠悠道:“人给你带来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叶素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忽而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用两只手臂撑着地面,就这么蠕动着,爬行着,一点一点靠近了叶怀。
叶怀厌恶又恐惧的看着他,拼命往后缩,但他身后就是墙,已经躲无可躲了。
他尖锐的吼叫着,绝望又痛苦的挣扎,“滚开!你滚!滚开啊!啊啊啊——!”
在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中,叶素整个人都扑到了叶怀身上。
叶怀狠狠地一个哆嗦,他想要用力推开他,然而绳子束缚了他的行动,叶素抱得很紧,像是抱着他生的希望。
他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想的,我本来就拥有烛九阴的血脉传承,是他们为了开启所谓的远古神宫而剥夺了我的远古真血,我生你只是为了寻回我失去的血脉,你四岁觉醒,已被我剥夺了一半蛇魂,它活不久的,给我吧,给我另一半,我可以让你的大蛇继续活下去……”
“闭嘴!”叶怀尖利的吼道,“你这个自私虚伪的掠夺者,你有本事别生我啊,你生了我又想剥夺我的天赋,你把我的大蛇都拆成两半了,现在还要让我把它给你吗?”
叶素沉默着,没说话。
火堆旁边的一大两小也沉默着。
良久,谢危叹口气,道:“我以为叶素是好人的。”
孔维拿翅膀撑着脸颊,忧桑的四十五度角望天,“我以为是熊孩子太熊了不着家不孝顺老父亲在家操碎心临终前也见不到一面……的剧本。”
司昆没出声,脸上的表情并不见多少意外,像是已经见过了太多这种事情。
火堆里的画面还在继续着。
叶怀尖利的嘶吼了半天后,像是也累了,闭上眼睛惨然一笑,“所以你为什么要生我啊……为什么啊……”
叶素眼神空洞的发了会呆,忽地一笑。
“为什么?”他说,“为了我自己啊……”
他猛然张开嘴,露出一对尖锐的獠牙,朝着叶怀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谢危瞳孔一缩,倏地打了个响指。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