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开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今天家里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般只要他回家不算太晚,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都会一同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那个爱闹腾的调皮鬼每次看电视时都会兴奋地说个不停,看见他,则会从沙发上蹦下来跑到他身前,撒着娇要他抱她。
若是他要应酬很晚才能回家,玥玥则会先去睡觉,但他的妻子也是会等他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还不到八点。
他今天出差回来,他妻子是知道的。
那为何现在她们母女二人都不在家里,难道是一同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吗。
周思渊换好鞋后走到了楼上,打开卧室门时,迎接他的是一屋明亮的灯光,看见他的妻子正坐在梳妆台前,他的心里安心了几许。
原来她在。
她显然已经沐浴过,穿着一条浅粉色的睡裙,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着,柔顺地披在她的后背上,发梢还有些湿湿的。
这个迷糊的小笨蛋,又不把头发吹干,都跟她说过好几次不能晚上头发没完全干就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会头疼的。
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周思渊走到衣柜旁找出家里的吹风机后走到她身旁插上电,自然而然地拾起她散着的发,调到风速与温度都恰好合适的中档帮她吹起了头发。
沉迎夏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便在镜中与她交汇。
“什么时候发现我回来了的?”周思渊的面色很柔和,在外人面前向来严肃的他,一旦回到家里面对自己的妻子,就会变得温柔又宠溺。
沉迎夏看着镜中自己丈夫的脸庞,开口时声音轻轻浅浅的,好在吹风机中档发出的声音不大,所以她说的话还是被周思渊听得一清二楚:“你开门进来的时候。”
“早就发现我进来了,还故意不理我?”
沉迎夏长长的睫毛又垂落了下去,她抬起手拾起桌上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起了没有落在周思渊手里的发,“你身上又有烟味又有酒味,我闻着不喜欢。”
周思渊立马表明诚意:“夏夏,我发誓,今天应酬时客户递给我的烟酒我可一点都没碰,这都是不小心从别人那沾染上的味道。”
周思渊也不是天生就不爱抽烟喝酒,男人大抵都多多少少会有这方面的爱好,他也不例外,但是沉迎夏很不喜欢烟味和酒味。
刚来江省创业的那段时间,周思渊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和能力的小人物,为了努力谈成生意,应酬时别人要给他递酒递烟他都不会拒绝。
那时候他基本每天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一身烟酒味,沉迎夏明明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却每次都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耐心体贴地照顾着他,给他煮醒酒汤。
但她越是这样隐忍,他心里越是心疼她,那时的他就在心里发誓,等到以后他功成名就,一定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后来他确实成功了,再也无须摆出一副笑脸讨好迎合别人,也就是在那时他彻底戒了烟酒。
但他可以不去碰,应酬时的那些客户却还是要抽烟喝酒的,为了沉迎夏不闻到这些她不喜欢的味道,他基本次次回家前都会先去他公司休息室的浴室里冲澡,确认自己身上的味道散去,才会回到家里。
她的鼻子真灵,离她那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今天我因为急着想要回来见你才没有在外面洗好澡,宝贝,你就原谅我的一时疏忽吧,我真的就只是太想见你了。”
“嗯。”
费心解释了这么多,沉迎夏的反应却还这么冷淡,不免让周思渊心中有些不满。
她的头发本来就吹到了半干的状态,周思渊又这样帮她吹了一会,就差不多全部干了,他把手中的吹风机放下,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用了些力度,把她的身体往他的方向转了转,自己则弯下腰去近距离地凝望着她。
“夏夏,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从我出差去外省那天到现在,我们已经将近大半个月没见了。”周思渊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得不到主人回应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的狗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夏夏,你不想我吗?”
“想啊,当然会想你。”
沉迎夏脸上终于漾开了一抹他熟悉的笑意,淡淡的,但周思渊很喜欢。
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哪怕只是浅笑也足以撩人心弦,当初他就是因为她的一个微笑而对她一见钟情,尚不知情为何物的少年就那样把一颗心遗落在了她的身上,至今,已沦陷了十几年。
周思渊也被她感染着脸上扬起了笑。
“换洗发露了?好香。”周思渊的身子又往下压了压,离她更近了些,嗅了嗅她的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薰衣草味的。”
“嗯,我最近很喜欢的一个味道。”
“怎么突然想要换洗发露了,以前不是都和我一样用的玫瑰味的吗。”
不仅洗发露,还有沐浴露、牙膏,他们用的也都是同一款,这会让他们身上散发出相同的味道,让他们感觉彼此之间格外的亲密。
“也没什么原因。”
周思渊落在她肩上的手用的力度不是很大,所以沉迎夏微微挪动了下,身体就又偏离了他的方向。
“就是旧味道用久了,有些厌倦了,所以想换。”
听到沉迎夏给出这样的答案,周思渊微愣。
他和沉迎夏都是很恋旧很执拗的人,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不会随意改变,就比如,他和她大学时买的情侣茶杯,他和她现在还在一起用;就比如,他和她都很喜欢玫瑰,当初他追她第一次跟她告白的时候送的就是玫瑰,后来向她求婚时手里捧的也是玫瑰,她总是说他老土没新意,但每次接过他的花时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就比如,他喜欢上了她,从此就一心认准了她,这辈子心里都再装不下旁人。
不过,这样细小的变化倒也不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