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太乱,陈伤没有立刻回去次卧,齐望这件事给予他的冲击仅次于齐望本人接受到的冲击,他和齐望有着相同的经历,一样的没有在亲生父母身边,一样的被拐卖,一样的没有任何匹配,一样的在寻找。
如今齐望的结局在眼前破碎成这副模样,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带入自己,更何况还是有着相同经历的人。
陈伤上了天台,11月的风很冷,他没回房间穿衣服,只穿着一件薄t恤,但也没觉得多冷,或许是因为心太寒了,以至于有些外在的就没那么在乎了。
该怎么办?以后的路他又该怎么走?虽说不一定有一个和齐望相同的家庭环境,可万一呢?谁敢保证?
上天并不仁慈,但凡有一点儿的公平齐望也不会遇到两个一模一样的魔鬼家庭,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错不在他。但上天似乎偏偏把所有的苦难都留给他背负。
简直可笑。
谢引不知道陈伤和齐望聊了什么,他只知道在自己做完两张卷子的时候听到了主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他以为陈伤很快会回来,但却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应该是很糟糕的事情吧,谢引的情绪也难免低落下来,他当然可以跟着陈伤去安慰他,可语言的苍白这一刻谢引才真正体会的到,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让陈伤不想那么多,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由的要把齐望的经历套在陈伤的身上。
谢引等了一会儿意识到窗外起了风,他打开次卧的门走出去看到了刚才吃饭的时候被陈伤脱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他连外套都没穿。
谢引没有再等,拿着衣服上了天台。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知道陈伤在这里,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不管是他还是陈伤,想要清净冷静的时候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来。
天台上的风更大,陈伤像谢引第一次在天台上遇到他那样,将双腿伸在楼外随意的坐着,寒风将他的t恤都吹的鼓了起来,但他还是坐着,似乎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谢引把衣服从身后给他披上,陈伤大概知道是他,头也没回的穿上了,谢引在一旁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问了句:
“我是不是不该说话?”
“为什么?”陈伤回头看他。
“你或许想要安静。”
“不会。”陈伤笑了笑:“你说话可以。”
“那你下来吧。”谢引抓住了他的手臂,紧紧地:“我老担心你会掉下去。”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陈伤笑了下,当即从天台的护栏上跳了下来,谢引这才松开手:“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第一次见你这么坐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不怕谁从背后推你一下摔死啊?”
陈伤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下,抬头看他:“第一次见我?什么时候?”
谢引也完全没藏着掖着:“我们不太对付的时候,我在这里听你吹过口风琴,《我想有个家》”
“那很久了。”陈伤靠在了半腰高的护墙上,抬头看着天,今天天气不错,深夜的天都还是深蓝色的,星星有好多颗,陈伤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夜空了。
谢引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和他并肩靠在一起,手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待陈伤看过来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解释:
“我有点恐高,怕自己掉下去,拉着你我安全一点。”
“你不会掉下去。”
“我知道。”谢引笑了笑:“有你在嘛。”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谢引没问他和齐望说了什么,陈伤看起来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谢引觉得这样也挺好,能陪着他,在他难受的时候自己在他身边就很好。
“小望可能会在这边一直住下去,他要做什么你就让他做,他要买什么也不要拒绝,他做的多就能安心的在这边住下去。”
“好。”
“房租我就不和你重算了,本来想说你的那份也算我的,毕竟我住了你的次卧,但我觉得我要是说了你可能会炸。”
谢引哼哼两声:“算你了解我。”
陈伤笑了笑,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谢引任由他摸,摸了很久也没放开,后来谢引慢慢发现陈伤已经出了神,他的手完全是没意识的在摸着自己,察觉到谢引在看自己,陈伤停了动作,主动开口:
“我在想因为周乐乐跟你差点打起来的那一次,我那么斩钉截铁的跟你说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现在想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以为你早就意识到这是一句笑话了。”谢引不满的看着他:“知道我是被丢弃在孤儿院的时候你居然没反思自己?”
当时的陈伤还真没想到这里,不由的被谢引说愣了一下,谢引大度的挥挥手:“算了,不跟你计较,我们那时候关系糟的要死,是我我也想不到这么多。”
陈伤苦笑了下:“我好像有些天真,在父母这件事上。”
“也不算吧。”谢引轻叹出一口气:“是这个世界上人太多,我们都不可能把所有的面孔都看全,你认为他们都是爱子女的也没什么错,毕竟爱子女的是大多数,但你有点倒霉,前后碰上了两个不爱的。”
是啊,一个比一个不爱。
陈伤沉默着,谢引却看向了他,问他:
“如果我拿了口风琴上来,你还会吹《我想有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