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李蕴在卫生间里就要闹起来,但卫生间太小,两个成年男人往里一挤,连转身都容易擦着墙壁。
李明让按着李蕴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然而李蕴的胳膊还能乱甩,把水甩得到处都是,两人挂在门后的衣服都打湿了。
甩到后面,一巴掌甩到李明让的脸颊和下颌的中间。
啪的一声脆响。
世界安静了。
浴室里只有水声还在哗哗作响。
昏黄的灯光照着李蕴那张蔓出忐忑的脸,他有几秒钟的无措,又很快冷静下来,伸手摸了摸李明让的脸。
“痛不痛?”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可态度理直气壮,“谁叫你打我屁股了?你活该,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我的屁股!”
李蕴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力道不小,哪怕只是无心之失,也打得李明让的脸一阵酸麻,绵密的痛感在皮肤上游走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消散。
李明让用舌尖顶了顶口腔里的软肉,他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好像李蕴不是打他,而是轻轻抚摸了他。
“李明让……”沉默让李蕴感到害怕,他微微收起肩膀,一下子理不直、气也不壮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明让开口:“说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往你脸上招呼啊……”李蕴摸着李明让被打的位置,指尖碰到什么,他咦了一声,将湿漉漉的脸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李明让偏了偏头:“什么?”
李蕴扒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半天,接着脸色骤变:“你脸上有抓痕!”
“什么抓痕?”
“还能什么抓痕?当然是人弄出来的抓痕啊。”
李蕴的第一反应是李明让跟人打架了,可转念一想,李明让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就没见过李明让和谁闹过红脸。
那么就是——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数次在李明让的肩上和背上抓出来的痕迹,两者对比,有些相像。
各种念头在李蕴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再抬眼看向李明让时,表情已是惊疑不定:“你在外面有人了?”
李明让:“……”
不知道是不是李蕴的错觉,李明让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他捉摸不透,也就更加心慌,甚至猜测李明让的沉默是不是代表默认。
“你说话啊。”他焦急地推着李明让的胸膛,“被我说中了?你真的在外面还有别人?”
李明让拧起眉头,一言不发地拿起花洒喷头冲李蕴脑袋上的泡沫。
没有得到回答的李蕴简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顾及到刚才的事和浴室狭窄容易打滑,他没敢对李明让动手,只是一下又一下推着李明让的胸膛。
李明让动作麻利,冲完李蕴的脑袋又开始冲他的身体。
李蕴被水冲得晕晕乎乎,嘴上却说个不停:“好你个李明让,想不到你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都要高考了还能同时吊着这么多人。”
李明让关掉花洒,把喷头往架子上一放,拿过毛巾给李蕴擦脑袋和身体。
毛巾质量不好,擦得稍一用力,掉出来的毛就钻进去了李蕴的嘴里,李蕴呸呸两声,忽然眯眼质问:“是不是徐珣?你又去找徐珣了?”
李明让收毛巾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了李蕴片刻,反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李蕴一脸莫名,随即横眉竖眼地说,“我就记得徐珣说要包你,还要验货,你都答应了。”
李明让眉尾微抬,不说话了。
他把还在闹腾的李蕴推出浴室,拿着同一条毛巾三两下地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把毛巾往钩子上一挂,抬脚走出浴室。
李蕴连衣服都没穿,缠着他讨要说法,愤怒、震惊以及委屈等种种情绪全在李蕴脸上浮现,平日里傲得跟孔雀似的大少爷在此时像个取闹的孩子。
李明让穿上衣裤,又翻出李蕴的内裤。
可惜李蕴拒不配合。
“李明让你太过分了,我都没找两个人,你凭什么找其他人?我说了我不要和别人共用一个人,脏都脏死了!”李蕴急红了眼,一想到李明让在和他好的时候还可能和其他人上了床,他就恶心得胃里直冒酸水。
他的第一次都给李明让了!
李明让坐到床边,一手拎着李蕴的内裤,一手去扯李蕴的胳膊。
已经气得头昏脑胀的李蕴避之不及,肩膀撞上李明让的胸膛,他拼命挣扎,却被李明让轻松按在腿上。
李明让手起手落,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打在了他光溜溜的屁股上。
李蕴浑身一震:“你又打我?”
李明让按着李蕴的后背,他心里也有气,不仅又打,还接二连三地打。
李蕴的屁股很翘,穿西装时就能看出来了,这会儿没有任何遮挡物,两瓣雪白浑圆的屁股蛋子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手掌一拍,软肉剧烈地抖。
李明让垂眼看着,突然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低下头去,张口咬住了其中一瓣。
“李、李明让!”李蕴整个人如遭雷击,全身都僵了,他费力回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你在干嘛?”
李明让用牙齿咬住靠近大腿外侧的一块软肉,发泄似的加重力道。
李蕴疼得直叫:“你疯了吗?你属狗的啊!”
说着,伸手去推李明让的头。
可李明让纹丝不动,双手将他固定,口间的力道大得仿佛要从他的屁股上咬下一块肉来。
李蕴挣脱不了,疼痛加重了心里的委屈,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直往地上掉。
李明让有将近半分钟的失控,等他理智回神,被他按在腿上的人已经放弃挣扎,双手弯曲地抵在胸前,肩膀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他愣了一下,赶紧将人翻转过来。
只见李蕴眼眶通红、满脸泪水,牙齿紧咬下唇,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抱歉,我……”李明让话音一顿,又沉默了,他用手心抹掉李蕴脸上的泪水,重新帮对方穿上内裤。
这次李蕴没再挣扎。
李明让顺势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一边给李蕴套上一边说:“你回国后和萧致第一次见面那天,还记得吗?”
李蕴的脑袋从衣服里钻出,半干不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他眉眼半垂,无精打采的样子,闻言也不吭一声。
“萧致带了他的对象去见你们,你不高兴,喝了很多酒,回来后就在外面闹。”李明让弯腰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
李蕴面上不搭理李明让,眼珠子却悄悄转了一下。
他自知酒品不好,对喝醉酒后发生的事基本没有太大印象,不过李明让说的那天,他倒是记忆犹新,因为他记得后来赔了李明让一千块钱。
李明让插上吹风机的插头,打开之前,摸了摸李蕴的头发:“林叔和张叔都拿你没办法,我听到动静过去,就把你抱了回去。”
李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扭头瞅他。
李明让看着他说:“你不仅抓了我的脸,还把我的衣服也抓破了。”
“……”李蕴慢慢反应过来,瞪圆眼睛,拔高声调,“抓痕都是我弄的?”
李明让没有答话,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地响,李蕴也终于确定了什么,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尴尬,犹豫过后,伸手摸向李明让的脸。
李明让关了吹风机。
室内恢复安静。
“对不起啊。”李蕴双手捧起李明让的脸,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处留有抓痕的地方。
都留疤了。
李蕴眨了眨眼,又难受了。
李明让僵坐片刻,推了推李蕴的肩膀:“坐好。”
李蕴哦了一声,收起情绪,乖乖让李明让给他吹头发。
李明让嘴角紧抿,半天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回想起了那天晚上,李蕴狼狈地坐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胡话,夹杂着许多萧致的名字。
当时他毫无感觉。
可现在再想,突然有点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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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穿了一身灰衣白裤的李蕴摊开双臂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看张叔忙上忙下地帮他收拾东西。
准备出门的李老爷从楼上下来,见状询问:“几点出发?”
“十点。”李蕴困得眼泪都出来了,随意拿手背一抹,说道,“徐珣过来接我。”
李老爷点了点头,叮嘱道:“出去注意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啦。”李蕴摆了摆手。
李老爷从沙发后面走过,看李蕴把一个哈欠打得没完没了,不禁眉头一皱:“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本来张着嘴巴的李蕴闻言,连忙把嘴巴一闭,端正坐好:“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还困成这样?”
“最近睡眠不好。”李蕴摸了摸脖子,随口胡诌,“压力大。”
李老爷呵呵一笑:“我看你是闲得慌。”
李蕴顿时不满,两眼一眯,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拉了下来:“爸,你……”
“老林。”李老爷喊住忙碌的林叔,“你去找一下明让,问他有没有时间陪小蕴出去一趟,没有的叫再找老张,让老张安排一两个人跟着。”
吩咐完后,李老爷才回头看李蕴,“你刚刚说什么?”
“……”李蕴扑向李老爷,“爸,你真是我的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