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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玉如昨晚一般将双手抵在木盖边缘,他的手长得和脸一样漂亮,手指白皙细长,指骨分明,指尖圆润,连指甲盖都长得正好,就是皮肤太薄,底下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
    安玉没推一会儿就开始喘了,甚至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最后木盖被季明里单手合上。
    季明里瞥了眼脸色迅速泛白的安玉,心想这家伙也太弱了,还好没安排太多人看守他,不然也是浪费人力,后面把外面的人也撤了吧。
    第176章 山里恶匪x被抢男媳妇
    刚忙完, 小弟便带着李大壮的媳妇来了。
    李大壮的媳妇叫吴婉,前年父母去世,她上面有两个哥哥, 均已成家, 两个嫂子见她年过双十还拖着不肯嫁人,于是合计把她嫁给村东头的一个老瘸子, 甚至私底下把老瘸子的彩礼都收了, 吴婉得知此事, 当天夜里收拾细软跑了出来, 后来她和李大壮好上,又被李大壮带来帮派。
    吴婉是帮派里唯一略懂医术的人, 大家有个大病小病都会找她。
    吴婉能和李大壮走到一起, 其性子与她名里的“婉”截然相反, 她在帮派里是出了名的泼辣,敢惹她的人没有几个。
    还没迈入屋子, 她那大嗓门就传入了季明里的耳朵里。
    “帮主,不是让你多休息少走路吗?你偏不听,看吧, 又得找我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道微胖的身形闪入季明里的视线里。
    季明里躺在卧榻上, 抬手往旁一指:“不是我找你,是他。”
    在季明里开口前, 吴婉就注意到了那个看上去苍白乏力的男人,眼中抑制不住地爬上一抹惊艳,那个男人长得相当好看, 就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垂着眼帘, 似是在走神。
    吴婉收敛表情,走过去问:“帮主,这位公子是客人吗?”
    “半个客人。”季明里说,“他叫安玉。”
    吴婉恍然。
    她和李大壮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自然听李大壮提过“安玉”的名字,是被人牙子拐到尹府卖了的那个可怜人。
    “他脸色不好,也不知是何缘由。”季明里吩咐吴婉,“你给他看看,顺便看看昨儿你男人他们是否伤到他哪里。”
    吴婉道了声好。
    她走到安玉面前,拿了张凳子坐下,才见安玉慢吞吞地抬起眼皮。
    其实安玉内心颇为紧张。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医术如何,他和真正的安玉不是一人,真正的安玉从小长在乡下,遇到过最大的事便是那次洪灾,而他经历不少,从小遭过的毒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些毒深入体内,导致本就体弱多病的他长大后更比同龄人虚弱一大截。
    若女人医术高明,定会在他身上发现端倪。
    最好和最坏的结果同时涌入安玉脑海,最好的结果是女人略懂皮毛,一切相安无事,最坏的结果是女人发现什么……
    到时候他只能出手,在女人揭发他之前让她永远闭上嘴巴。
    藏在衣袍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只同昨晚一样的小小爬虫被他轻轻夹在指缝之中。
    就在这时,等得百无聊赖的季明里开口:“吴婉,你们那儿有艾草吗?”
    “有。”吴婉正闭着眼给安玉把脉,“帮主要艾草吗?”
    “等会儿你让小鱼拿些过来熏着。”季明里搓了搓脖子,烦闷地说,“夜里蚊虫太多,咬得我难受。”
    吴婉睁开眼睛:“山里的蚊虫就是多,夜里睡觉关好门窗没有?”
    “关得好好的。”
    “哪天叫人给你弄个帐子。”
    “好。”季明里想起什么,看向安玉,“你屋里要艾草吗?”
    安玉立即将手指一收,故作胆怯地摇头:“不了,我屋里没有蚊虫。”
    季明里好笑地说:“敢情这院里的蚊虫只逮着我一人咬。”
    吴婉睁开眼睛调侃:“谁叫帮主你皮糙肉厚?”
    “我还皮糙肉厚?”季明里指着自个儿脖子说,“我方才照着铜镜瞧过了,我脖子后被咬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点。”
    安玉:“……”
    这还不叫皮糙肉厚?!
    换做常人,早被两只爬虫钻了个洞。
    难怪昨儿他等如此久都没见季明里有所动静,原来是生得皮糙肉厚叫他的虫子钻不进去。
    安玉真是怄死了。
    失策啊失策。
    说话间,吴婉收回把脉的手,对季明里说:“他脉搏虚弱,应是气血不足。”
    说着又问安玉,“可有觉得胸闷气短、四肢乏力?”
    安玉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吴婉又检查了一番别的,最后收拾工具说,“气虚体弱罢了,属正常也属不正常,该歇着便歇着、该养养便养养,总会好的。”
    季明里见吴婉动作麻利,不多时就把工具全收拾进了手提的小木箱里,不由得问:“不开几服药吗?”
    吴婉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明里:“按理说是该开几服药补补身子,不过开与不开都是帮主你说了算。”
    言外之意很清楚。
    如今大家都知道帮派里是个什么情况,一服补身子的药放县上少说半两银子,一服肯定不够,哪怕一服煎上七八次煎成渣了,也要三四服打底,若是帮派里的人自然无所谓,可安玉连帮派里的客人都不是。
    季明里知道吴婉的意思,一时陷入沉思。
    半晌,就在吴婉以为季明里会就此作罢时,却见他杵着手杖站了起来,随即一瘸一拐地走进里屋,再出来时,他将手里的一锭银子抛向吴婉。
    吴婉连忙双手接住:“帮主,这是?”
    季明里说:“我来出钱,等会儿让小鱼拿艾草时顺便把药拿来。”
    吴婉惊讶不已,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安玉。
    安玉本来垂着眼帘,闻言也看向了季明里,他的眼眸很黑,宛若望不到底的深潭,看不清里面的水流涌动。
    吴婉走到门口,季明里又喊住了她。
    “对了。”季明里说,“我这儿没有煎药的锅子,你再让小鱼带一个锅子来。”
    “……好。”
    吴婉走后,季明里也叫安玉回屋呆着。
    安玉愣愣看他,叫了几次才回神。
    “昨天你见过那个穿黑衣服的,他叫小鱼,今后他来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你有事找他就行。”季明里说,“明白了吗?”
    两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
    片刻,安玉的眼神仿佛被烫着一般,忙不迭地往下垂去,他小声回答:“明白了。”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把外面的院子扫了,还有你住那间在内的所有屋子,厨房也要打扫,我这间就不用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季明里说,“听懂了吗?”
    安玉点头:“听懂了。”
    季明里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看到安玉还在凳子上坐着,便摆了摆手:“去吧。”
    安玉慢慢起身,似是一直在思索什么,好不容易将步子挪到门口,他又突然转了回来。
    “你为何帮我?”
    季明里将茶杯放回原处,一头雾水地反问:“我帮你什么了?”
    “帮我出钱拿药。”安玉没有之前的瑟缩,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季明里,“一两银子不少,你可以不出,让我自个儿休养。”
    季明里简直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心想有人替你出钱还不好吗?以前他伤得严重,连普通草药都买不起,若有人能在那个时候替他出钱,他会记上一辈子。
    不过他出钱并非纯粹为安玉着想,一是安玉脸色着实难看,不久前在院子里仿佛风一刮就倒,二是他想利用安玉把尹山引出来,安玉不能有事,至少在他们抓到尹山之前不能有事。
    弯弯绕绕的想法挤满季明里的脑海,他嫌麻烦,便掐头去尾地说:“你好歹住在我这院里,我可不想死在我这院里。”
    安玉说:“我不会死的。”
    “我知道你不会死。”季明里不想和他掰扯这个话题,继续摆手,“去吧去吧,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安玉半天没有动静,杵在门口,表情晦涩难辨。
    季明里皱起眉头,只觉安玉看来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好像被什么盯上一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他正要开口赶人,安玉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季明里:“?”
    他挠挠脑袋。
    真是奇怪的人。
    晌午,小鱼送饭过来,和昨天一样的两菜一汤,也和昨天一样少油寡盐。
    季明里叹息一声,端起碗筷干了三碗米饭。
    在小鱼收拾碗筷时,他想到了隔壁的安玉,便吩咐小鱼:“隔壁那个身体虚着,你别跟往常一样扔几个冷馒头打发人家,上点热菜热饭,让他好生养养身子。”
    小鱼说:“帮主,隔壁那人不归我管。”
    季明里一愣:“那归谁管?”
    “二壮说他来管。”小鱼说,“大壮哥想从那人嘴里获取一些消息,但大壮哥忙不过来,就让二壮多来转转。”
    “原来如此。”
    若季明里和小鱼去问上李大壮一嘴,便会得知事实并非如此,李大壮压根没说过这种话。
    但他们哪儿想到李二壮会撒谎?
    吃过饭后,季明里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然后让小鱼喊上李大壮等人一起往山下走。
    他们的浪山茶棚开在山脚和山腰之间的一条官道上,那条官道与他们帮派通往丰阳县的山路相交,从遥远的余永县过来,途径二十多个县城,跨越七八座叫得上名儿的大山峰,最终抵达京城。
    那条弯道算得上交通要道,因此来往车马不少,有官府的人、有做生意的人、也有普通百姓。
    以往浪山茶棚开在官道附近,能吸引到许多路过的车马行人,大家奔波劳累,愿意停下脚步在茶棚里歇上一时片刻,生意最好时,仅是茶棚赚到的钱就足够担起整个帮派大半月的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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