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别啊,我这水平帮忙看孩子还行,教不了人家。”
“不行,必须带!”
“那我带一个好不好?”说着,扫了他们一眼,指着杨亚桐说,“我要这个,看起来机灵点儿。”
“嗯?”李靖瞪大了眼,“老师,我也不是个傻子。”
“就冲你这话……哈哈,那就更不能跟着我了,我可不怎么聪明。”
杨亚桐看着凌游的脸出了神,他一笑,似乎全世界都能跟着欣欣然。
等蓝主任把傻孩子带走,凌游绕到门后开始换衣服。再次出现在杨亚桐面前的时候,已经换掉了那件疑似睡衣的旧t恤,白衬衫整洁硬挺,穿在他身上,勾勒出了胸肌的轮廓。
很健壮的身材,杨亚桐想,又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金属细框架,架在鼻梁上,闪着银灰色的光,脸上笑意很浅,亲切却略有些距离,让人觉得这就是医生最完美的样子,精致又专业。
杨亚桐上前一步,主动说:“凌老师,我叫杨亚桐。”
“哎别,别叫老师,我也是才工作没几年,都是医科大的,叫师兄。”
“哦,好。”他答应着,心说师兄更好,师兄比老师亲昵。
杨亚桐故作严肃,藏起一些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小欣喜,看他的名牌:凌游,精神一科住院医师。凌游也看见他的视线,往前站了一步,离得很近,近到有些不寻常的热度蔓延到他面前,让他的脸有些发烫。
“你看,我也不是瞎谦虚,就是个住院医。”凌游拎起自己的名牌说。
“哦不是不是,我是想看看师兄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听起来很特别。”
“我爷爷是个中医,陵游是一味中药。我怀疑这个名字是他上班的时候随口起的。”
“但是很好听。”——人也很好看。
“嘁,不知道的觉得有趣,内行人都知道,陵游的另一个名字叫<a href="https:///tags_nan/dragon.html" target="_blank">龙胆,很苦。”
“龙胆草我知道,开在高原上的蓝紫色花,远离喧嚣,一尘不染,很美。”
“哈,被你形容得我像个女人,怎么你喜欢这一款?冷艳高贵的小姐姐?”
“我不喜欢小姐姐。”
凌游略微低头俯视他,没说话。杨亚桐看不懂他的意味,只看得见那双眼,睫毛不长却异常浓密,像画了眼线,显得幽深,难以捉摸,能吸收能量似的,既诱人又可怕。
凌游给他简单交代几句,便自顾自地瘫在椅子上,自在懒散的做派倒是很贴合他的绰号。刚拧开一瓶水准备喝,便接了个送病人来的电话,他站起身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杨亚桐看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水肆意尽兴地灌进他的喉咙,他似乎体察到自己身体里的水份也被一点一点抽干,渴得要命。
“走吧,收病人去。”凌游边走边嘱咐,“待会儿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就在旁边看,记得站我后面。”
“为什么?”
“如果动起手来,我有经验你没有,有事躲远点。”
“啊?还会动手?”
“当然!咱们这儿是精神科,常有的事儿。”凌游扭头认真看他的眼睛,又叮嘱一句,“不开玩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个人,从早晨出现便是一张笑脸,此时突然严肃起来,眼神里竟还有些凌厉。
杨亚桐成功地被吓到,开始紧张了起来。
结果虚惊一场,这位新病人是被轮椅推来的。
病人近60岁,半年前陆续开始情绪差,说话越来越少,渐渐丧失生活能力,在门诊就诊过一次,目前反应迟缓、意识不清,呈现亚木僵状态,建议入院治疗。
凌游翻着他的病历,问:“上周在门诊,蓝主任开了氟西汀20mg,才吃了两天,加到30mg?谁让加的?”
家属答道:“那天他一起床就不说话,也不肯吃饭不肯吃药,都是我们喂的,我们觉得可能药效不太够,就加了点儿。”
“你们……‘觉得’?所以药量增减是可以自行决定的?”
家属看出了他的不满,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
“还有,你们是今天早晨做的核磁?”
“对。”
凌游瞄了一眼检查结果,又拿出片子仔细看:“您先在这儿稍等一下。”说着,示意杨亚桐往外走,对护士补了一句,“先别收进病区,我马上回来。”
他转了个弯,拿出手机正准备打,似是突然记起了自己还有教学任务,把病历递给杨亚桐:“那个……你——”
“杨亚桐。”他见凌游似乎是忘了自己的名字,适时提了一句。
“哦不好意思,杨同学,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刚开始我听家属描述说患者有时候一个人坐着不说话,记忆力下降很快,有时候需要喂饭,还以为是阿尔茨海默症。”
凌游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但mri不支持,所以对抑郁这个诊断你怎么看?”
“患者发病的诱因是母亲病逝,出现居丧反应,之后一系列的症状都指向抑郁症,但问题是氟西汀对患者没有效果。”
“那是因为他根本没得抑郁症。”
杨亚桐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啊?没——那他到底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