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不想惹事,他最近事够多了。
他绕过李睿,刚往前走了两步。
李睿却直接跟了上来走,上前一步又拦在了他前面,问,“物理课代表物理还没我考的好,怎么?这次考试没抄到?”
陈也偏头看着他,终于开口,“我看着脾气很好吗?”
李睿嗤笑一声,“那你打我——”
陈也抬手一拳,直直打在了李睿鼻子上。
沉闷的一声嘭,李睿连人带作业仰头倒在了地上,顺便撞翻了走廊里老师们摆的花盆架子。
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
碎瓷伴着惨叫,泥土和着血迹。
陈也脑袋皮层在这一阵混乱中跟着跳了几下。
很爽。
不用憋着,不用忍着。
不用想后果,不用顾忌这个,不用顾忌那个。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李睿震惊在办公室门口就被打了这一事实,反应过来后飞速的爬了起来。陈也也抬脚迎了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李睿是个瘦棍儿,照平常也就陈也两拳的事。但陈也今天明显状态不对劲,没躲没挡,直直的对着打过来的拳头挨了一下。
两人一时之间居然打的有来有往。
这会儿正是下课,他们这里动静这么大,没几秒人就围了过来。
“陈也!”听见声音从办公室赶过来的蒋建军简直要疯了。
走廊里打的一片狼藉,两人被围观的同学各自拉开。两人脸上都见了血,但明显李睿更惨烈一些。
陈也挣开拉着自己的几双手,自己再次走进了办公室。
因为是陈也先动手,李睿直接被蒋建军移到他们本班班主任手上。只有陈也被扣在了办公室。
等陈也再从蒋建军办公室出来,两节课都上完了。干站两节课没事,但一通消耗,也没得吃。蒋建军还在他肚子响了之后从桌子里拿了个面包出来,当着他的面吃了。
为师不尊啊。
陈也饿的没精神,微低着头刚往前走没两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饭团。
饭团?
陈也抬起头,顺着饭团看过去,是陆巡。
陈也接过饭团,扯开塑料袋,两口吃完了。
“就一个?”陈也一边吃一边问。
陆巡从兜里又拿了一个出来。
陈也接过饭团,往前走了两步到走廊尽头,靠着栏杆,费劲的咽着因为吃太快而堵了的饭团。
陆巡拿出了一瓶奶,拧开递了过去。
陈也看着那瓶奶,叹了口气。
他以为陆巡会问他为什么打架。
可直到陈也吃完喝完,陆巡也没开口问。
两人都没说话,靠着栏杆,朝远处看着。
今天天气一般,阴沉沉的。一阵风吹过,卷着树上的叶,刮在了陈也脸边,枯脆的叶边瞬间划破了皮肤。
“嘶。”陈也疼的拧紧了眉头,刚要伸手去摸,
“别碰。”陆巡拉住他的手,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拿了碘酒和创口贴出来。
陈也撕开创可贴,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是他找打。”
陆巡从他手里拿过创口贴,微微低头,仔细的贴在了他脸上的伤口上,说,“蒋教怎么说。”
“没记过。”陈也说。
本来是要记过,但有同学跟疯蒋说是李睿先拦着陈也找事儿。蒋建军查完监控改为写检讨和处罚。
处罚扫完一栋楼洗手间。
老规矩了,提着拖把水桶,从一楼拖到六楼,每一个洗手间都要弄干净。
累而且丢脸。
陈也还是高一的时候干过一次。
那会儿还是因为在操场打了曹立。
所以他一般不在学校动手,除了有处罚很麻烦,老太太知道了也会担心。
下午的课陈也听不进去,也睡不着。脸上那道细的看不清的伤口,一直在隐隐约约发痛。
不是很痛,但一直没停。
陈也最后隔着创口贴,在伤口上狠狠按了按,细密的疼痛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确的刺痛。
可没有哪种痛更好受。
晚上陈也给老太太打电话说了打架的事,老太太没有说其它,让他扫完厕所就回来。
晚自习结束,陈也提着拖把从一楼开始干。蒋建军这次是真生气了,硬生生看着他拖完每一个才走。
拖个厕所不累,把女洗手间都加上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工作量。
可味道不好闻,而且……
陈也提着水桶停在教室后门,朝里看去。
陆巡还没走。
他好几次想说让陆巡先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怕张嘴说出来收不回的话。
陈也放好水桶拖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闭眼靠着椅子出了一口气。
就像是撕开了一条口子,情绪已经压不回去了。
“给你买了饭。”陆巡走到了他桌子前面,把保温饭盒放在了桌子上。
“不饿。”陈也说。
“奶奶……今天等你吗?”陆巡看着他。
陈也盯着饭盒,忽然觉得有些累,他抬头看着陆啦说,“聊会儿。”
“聊什么。”陆巡抽开他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也没有说话。
聊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者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