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信誓旦旦,说24小时全由他掌控,不生气不反驳,晚上又闹了两回小脾气,终于把人哄上床盖好被子准备睡觉,她又不安分地在扭来扭去,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谢观棋身体翻过一压完全覆盖住她,在她耳旁低叹:“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收拾你?”
秋露推不动身上的巨石,瞅着他用气音说:“我饿了。”
这三个字像魔音围绕,从左荡到右,他大脑嗡嗡发胀,身体往旁边一躺,闭眼假寐。
她侧身望着他,手指戳过手臂、腰间、大腿,最后是腹肌,他抓住她的手紧握不放,秋露挪动身子趴在他胸前,小声重复:“谢观棋,我饿了。”
他头疼地睁眼:“今晚那一大锅花椒鸡都是你吃的,还多加了一份肉,回来的路上又买了一个卷饼,吃了大半个烤红薯,怎么还饿?”
她哪里是饿,无非是不愿睡觉,想骚扰他。
“我就是肚子饿,你凶我干嘛?”
“我……”
秋露从他身上滑下来,卷着被子朝旁一滚,缩成小小一团,黑暗中尤为可怜。她说:“不吃了,饿就饿吧,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她躲在被子里再道:“我才不觉得委屈呢。”
这回换作他戳她引起注意,一团棉无动于衷,谢观棋倾身而上,手穿过层层被褥和单衣,温柔地覆上她的肚皮。
他煞有介事道:“小肚子圆鼓鼓的,再吃就消不下去了,明天再吃。”
“你嫌我胖。”她转过身,鼻尖蹭过他胸前。
得了,又有一个折腾的借口。
“你说说,今晚生气多少回了?”谢观棋唇贴她脸颊,轻触慢吮来到嘴角,“明天我休息,你还要上班。”
秋露不满足他轻风细雨的吻,咬住他嘴唇吮出声响,被子里盛着一团火,他承受着唇上的热和痛,在想原来这才是她的最后一顿晚餐。
“我请假了,明天也不用上班。”她埋在他颈边,“巧一回丰城,我要去机场送她。”
他掌心揉着她柔软的腰,笑:“原来是为了朱巧一啊。”
她又问:“谢观棋,你饿不饿?我帮你做夜宵。”
“……我不饿。”
“你饿!今晚你都没怎么吃,那一大锅花椒鸡都是我吃的。”
秋露掀起他上衣下摆,在他腰腹胸口揉搓一把,惊叹道:“你的肚子都不鼓,肯定饿,我去给你煮一碗汤圆。”
谢观棋握她手臂,直接将人拽回身下,听到她满意的笑声,就知道自己又中计。
养的小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偏偏她就爱折腾闹他,腰和尾巴一起晃,不落几掌根本没办法消停。
打完后,果真听见她舒服地叹一声,这回终于乖乖缩他怀里,轻嗯着像要入睡。他安静须臾,忽地凑她耳畔:“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话说一半,她身子动了动,睡意朦胧地问:“是什么?”
“你困了,明天再说。”
“你说。”她着急,手胡乱摸着他的脸。
谢观棋终于心理平衡,捉住她的手亲掌心,低声说计划:“我还剩两天年假,要在月底清零前用完,想着正好趁这次休息,回一趟丰城。”
秋露瞬间精神:“明天就走?”
“嗯。”他在暗影里瞧着她,“你想吗?”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挖星星了?”她非常期待。
“就是想带你回去挖星星。”
他这样一说,她直接抱紧他笑,幸福地阖眸,嘴里说着自己的安排:“那我就不去送巧一了,可以回去见她,再跟老板多请两天假,反正他这段时间为了表示自己回归家庭的决心,都居家办公,就让白焰一个人早起吧。”
谢观棋被她的愉悦感染,也跟着笑,吻她发顶柔声道:“睡吧,明早我叫你起床,收拾东西后就出发。”
“嗯……”秋露困意愈浓,声音低不可闻,“星星在哪里?”
他轻声回应:“或许会在你的梦里。”
她唇边漾着一抹笑,好似已经进入一场美梦,他低头亲吻笑意的尾巴,期待那只小船能栽上他,和她在梦里相逢。
***
大四,人生的十字路口。
早在大三实习时,谢观棋就和家里的长辈商量过,未来会在宁城生活定居,当时谢章还调侃:“露露这么好一个姑娘,你想娶她,人家愿意这么早就嫁吗?”
他一字未提,心思却早让亲近之人猜个九分。
谢章笑完又感慨,凝视他说:“真好啊观棋,真好。”
毕业前夕,两人谈论未来计划时,谢观棋提到准备把丰城他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卖了,在宁城寻合适的落脚点:“空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办法进去住。叔叔和爷爷都同意,丰城虽宜居,但工作发展会有些受限,你未来想从事的工作,在宁城发展会更好。”
她看着他问:“你是为了我,才想在宁城定居吗?”
当时的他们并没有谈婚论嫁,他的求婚计划还在筹备,可是这些年两人心里只有对方,两颗心都快合二为一,早就不分你我。
谢观棋道:“到时候我们一起住,你也不用租房了。”
秋露微低头,掩不住紧张和期待:“哦,那我们岂不是马上就要同居了?”
“嗯,你愿意吗?”
“我愿意!”
他凝视她弯弯的眼,手抚过她脸庞的发,神情安静又认真。
不止同居。他心想。
……
谢章陪着老父亲参加同学聚会,不在丰城,正好和他们错过。
两人回到镇上的小院时已是深夜,寒风冻得人身体发僵,随便弄了点热汤食来吃,洗漱完后便窝在床上看电视。
谢观棋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电视剧过眼不过脑,时不时低头看看她。
电热毯暖烘烘的,比他的怀抱更暖,秋露望着电视里男女主角拉扯的画面,同样心不在焉:“星星在这里吗?”
谢观棋手压她脑后,一路上听她问了不下十次。他应道:“对,我把它埋在这里。”
她立马仰头看他:“是不是院子后面的小树林?”
“好聪明。”他赞道,曲指刮她鼻梁,她笑着搂他更紧,追忆往事:“当年我也带你去外婆家挖过宝藏,那是我们友谊的见证,这回是什么?”
“至少不会是一双袜子。”他揶揄。
当年见她神采奕奕,以为埋的是什么珍贵的宝贝,不曾想盒子打开,居然是一双标签还没拆的红色袜子。
见他半天不语,她瞅着他说:“我听人家讲,把袜子埋在土里,就能得到很多礼物,圣诞老人不就是在袜子里装礼物吗?”
“现在距离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况且也没有圣诞老人。他说,“你的袜子这么小,应该装不了很多礼物。”
秋露闷闷地把袜子装进方盒中,抱在臂弯里往回走:“这就是个预示,说不定圣诞老人听到了我虔诚的愿望,会想办法送给我呢?”
谢观棋跟她身后,看着她顺利走下小坡后,开口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她的马尾左右甩动,头也不回的样子像是不信这句话:“我想要很多,你送不了。”
他说:“那我就每年都送你几个,慢慢积累不就很多了?”
她在风里回头,鼻尖被秋风吹得隐隐泛红,却衬得肤色更白,眼瞳也很亮。
“今年生日你已经送了我一枚发夹,所以还会有别的礼物吗?”
“会有。”
她一笑,哗哗的树叶声好似更响,后来他才知道,不是树声风声,是他的心跳声,大到他以为全世界都能听见。
秋露说:“其实我已经准备好给你的新年礼物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给我准备。”
谢观棋回:“我想。”
“好,我们除夕那天一起交换礼物。”
盒子被她重新抱回胸前,他望着她迈过台阶,欢快跑回院子的背影,脑海里仍淡不掉她回眸的那一笑。
或许这个办法真的有用,至少从今以后,他会变成那个一辈子给她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在明在暗,他都愿意。
……
第二日下午,他们带着小工具去了院子后的小树林,树与树之间相隔不远,地面杂草覆盖,她握着小铲期待地注视他一举一动,看他手抚上树干,静望几秒后回头:“就在这。”
秋露笑着跑过去,蹲下后观察地面:“埋在这棵树下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谢观棋指着右边,微微一笑,“这两棵树之间。”
她抿唇看着五米外的另一棵树,还有这一地荒草,不言不语地瞅他。他轻拍她的小脑袋,走向她对面:“我挖这边。”
“哦。”她拖长尾音,小铲插进土地里,低头吭哧干活。
谢观棋回望她一眼,光穿过树缝洒落她发丝,美好得就像十七岁还是昨天。他突然很想看那双眼睛,看那轮挂在他心头的月,圆时美满,弯时含笑,都有幸福的寓意,都如她,很美。
小铲磕到坚硬的东西,秋露用手刨开泥土,玻璃瓶塞映入眼帘。她张唇回头,眨眼盯着谢观棋的背影,想了想又回头瞧它,小心翼翼挖开周围的泥土,取出那只玻璃瓶。
满满一瓶用纸条叠成的蓝色幸运星。
瓶身贴着一个标签,上面的数字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
她惊喜捧着,想叫他的声音第二次噎在喉咙,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装饰星星,纸条里映出笔墨,上面写有字。
两人安静地各占一块地,专注得谁也没有出声。秋露绕到树干后,打开瓶塞倒几颗在掌心,指腹轻搓拨出纸条一角,慢慢拆开……
——秋小珠早上睡过头上班迟到,哭着打电话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还在出差又不能回去抱她。
——某人又不吃早餐,气得我想揍她,舍不得……
——一晚上吃完五包薯片,不给她吃还发脾气,很好,再对她心软,把我变成猪好了。
——今天我是猪。
——她主动过来抱我,我不想生气了,她伤心,我比她更难过。
——圣诞节,她銥嬅送了我礼盒装内裤,哎,只能说喜欢。
——她跟我说想换工作,我和她谈心,心里只希望她过得开心。
——怎么能吃这么多?还好我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