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时,发现已是天明,而自己也已经回到东宫。
掀开衾被,她直直奔向封铭的寝宫。
他躺在榻上,面无血色。
晏碎慢慢走近,跪坐在榻前的软垫上。
他还没有醒过来,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伸出手去,好半天,才只敢用指尖揉了揉他的鬓角。
榻上的人眼角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他望着她,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揩了一下。
「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哭了吗?」
晏碎吸了吸鼻子,「谁答应你了?」
封铭仍是看着她,手掌转而往后,扣住她的脖子往下压。
微微仰起头,吻住她的唇。
舌尖挑开唇缝,在口腔里扫荡一圈。
退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
「那下次,就做到你答应为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和她说这些。
晏碎又气又急,想给他一拳,又顾及到他身上的伤。
越生气,眼睛就越红。
封铭一个重伤在床的人,反而哄起人来了。
「真的就这么怕我死?」
晏碎瞪他,「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的眼里一时竟布满了许多难言的情绪,沉重得仿佛化不开的浓雾。
晏碎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竟能透过他的眼神,看见沉痛与悲哀。
她没心没肺地往下接:「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你要是死了,我还有得活吗?」
封铭眨了眨眼,唇边漾出一抹笑来。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末了,他又语气极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也不会。」
他就是爱哄她,可是这样危险的事情,总不能次次都能脱险。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铭低声解释:「守卫来报有刺客潜入,方丈以洒净为由让大家都聚集到前殿。」
洒净,应当是最后一日,也就是今日在众人离开寺庙前的最后一道仪式。
「我迟迟不见你来,便去寻你了。」
「没有人前来通知我。」
晏碎看着他,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她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
她趴在床头,脑袋枕在手臂上,苦思无果。
封铭本想捏捏她的脸颊,但看到那道伤痕之后,又转而去捏她的耳朵。
「碎碎,皇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想让我死,总有人想。」
晏碎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
因为,她在上山那日站出来,要封铭替那书生查明真相。
而昨日的目标,根本就不只是她。
只不过是通过她,引诱封铭上钩。
就是要让他孤身来寻她。
她能根据原着帮他,却无法预料到因此而带来的变化。
该怎么办?
自从她到来,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跟剧情大有不同。
晏碎再迟钝,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封铭,不止是对于她有所不同。
很多事情,他好像都并没有表现出原着里该有的反应。
「封仪生辰那天,是不是向你敬了一杯酒?」
封铭摸到她的耳尖一片冰凉,揭开衾被,示意她上床。
「是。」
晏碎爬上去,在他身旁躺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免着碰到他的伤口。
「那你是不是知道酒里有毒?」
「是。」
他应着,不以为意,给她盖好被子。
「那二皇兄回来那日,宫宴上吏部侍郎诬陷你,以及前日的书生……」
晏碎望着他,「其实你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对不对?」
封铭与她对视,半晌没有说话。
「你别告诉我这也是你梦里梦到的,那你怎么没梦到会有刺客?怎么没梦到自己会受伤?」
她一通质问,心中仿佛已经有了不可思议但已经定性的猜测。
语气愈发笃定:「封铭,你是不是还在瞒我?」
望着她气呼呼的脸,封铭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在另一边没伤口的脸蛋上咬了一口。
「碎碎这么会想象,不去写话本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