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衍也难得安静下来,只是揽着她, 偶尔亲一亲她的发顶。
室内太冷了,直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才发现房间角落里那些冰鉴的存在。
不发现还好, 一看见这些,司云落的火气“蹭”地冒上来, 不客气地抬腿踹了他一脚。
“你想冻死我……”她嘟囔道, “去把冰块都拿出去。”
慕星衍这才想起, 冰块已经完全无用武之地了, 连忙跳下床去忙进忙出。
没了恼人的冷气, 司云落更是迷迷糊糊的, 随手将大红色的喜被一扯,就直接睡了过去。
搬完冰鉴已是夜半, 慕星衍擦拭着额间的细汗, 觉得自己满身酒气实在是不像话。
难为老婆刚才被他又亲又抱, 这么一看挨打是应该的。
他主动宽了外袍,自湢浴中清清爽爽地出来, 只着里衣坐到榻上, 这才发现他的小妻子已经睡熟了。
那一瞬间, 他心里还是一凉, 沉默着加重了呼吸,缓缓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他真怕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是上天为了奖励于他,特意编织出的虚幻梦境。
所幸不是。
她肌肤温热,呼吸均匀,就只是单纯地睡着了而已。
慕星衍这才彻底放下心,又高兴起来。
龙凤花烛燃了一半,跃动的烛光映出忽明忽暗的影子,浮浮沉沉的。
他起身走过去,拾起金剪去拨弄烛芯,看着它们重新变得明亮。
会好起来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自今日始,是为新生。
他到底还是不能让司云落就这样潦草地和衣而卧,替她换衣裳这件事也做得够多,称得上熟门熟路。
她虽然有了意识,奈何他动作细致轻柔,故而始终没被惊醒,咕哝了一两句梦话就继续沉沉睡去。
做完这些,慕星衍才终于掀开被子躺进去,小心翼翼地将司云落揽在怀里,细细凝视着她的睡颜,没忍住又亲了她两下。
“谢谢你愿意回来。”
“谢谢你还要我。”
司云落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她睡得很足,慵懒地伸着懒腰,冷不防发现自己又被困在某人怀里,甚至他的手臂还毫不避讳地搭在她的腰上。
而慕星衍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醒啦?”
明知故问。
司云落冷着脸,把他的手臂推开,并矜持地表示:“男女授受不亲。”
罪魁祸首装作听不懂,手上稍用了点力,就扣住了她的腰,让她不得不贴他更近。
“夫妻本就相亲。”
司云落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更何况他正悄无声息地凑过来,喉结上下滚动着,让她警觉性直接拉满。
直觉告诉她:他又欲行不轨之事了!
她迫于无奈,只能随便找个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我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你在想什么呢?”
面对困惑的司云落,慕星衍怜爱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我在想……上天果真待我不薄,我现在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司云落明明记得,他昨夜刚被她甩了一巴掌。
果然是有什么奇怪的倾向吧!
她呵呵干笑了几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再让你幸福一下。”
慕星衍的眸色深了深,忽然翻身上来,双手分别擒住她的一只手腕,逐渐俯身而下,温温的呼吸扑在她的面上,羽毛搔过一般的轻痒。
“那……昨夜的洞房花烛,老婆能不能补给我?”
似乎是怕她找借口推脱,他还特意加了一个限定词。
“现在。”
现在?!
司云落瞳孔地震,连连摇头,却无法阻止他的双唇越贴越近。
情急之下,她只能偏过头去,任湿润的触感印在颈侧。
即使如此也没能躲过,春风化雨的攻势难以抵挡,他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让她感觉自己正在融化成一汪暖洋洋的水。
司云落不得不把脸重新转回来,正面对着他。
慕星衍黑眸沉静,却蕴藏着浓烈的情感,令人心惊。
而他的眼中,倒映出那个额发散乱、脸色潮红的她。
她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却没料到此举正中了他的圈套。
只这片刻的犹豫,他已经吻了上来,轻轻贴在她的樱唇之上。
……
良久,两人才终于分开。
慕星衍喘着气,从她身上下来,躺回原处,用一只手臂遮住眼睛。
……他开玩笑的,她还没完全恢复,怎么能承受这种激烈的动作。
忍一忍就好了。
反正时间不会太久。
司云落同样放空自己,双眼无神地望着帐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场比试……应当算是她输了吧?
自己认输,怎么就不算输呢?
她甚至还主动表了白,说有点喜欢他……
好丢人……现在装死不承认还来得及吗?
司云落讪讪背过身去,却发现已经躺在床檐上,险些就栽了下去。
幸亏慕星衍听见响动,眼疾手快将她捞了回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慕星衍不似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嘴上不肯饶人是一回事,真到了紧要关头,却极小心地待她,像是怕她会凭空消失。
就好比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忍得辛苦。
司云落盯着他薄红未褪的脸,直到他也开始不自在,躲避着她的目光。
她这次倒是强硬起来,伸手掰过他的脸,凝神注视着他。
“慕星衍,之前我说过的话,你应当不记得了吧?”
他的表情变得柔和,眼神恢复了几分清透,握住她一只手贴在颊侧。
“每个字都记得。桩桩件件,我都已经做到。”
“只是……你既已说了喜欢我,便不能再反悔了。”
他果然还记着……
司云落咬了咬唇,觉得气势不能输,勾着他的下巴说道:“我这人从不吃亏,那你须得……”
她原本想说:“那你须得先爱我,多过十倍百倍才行。”
可慕星衍却仿佛预判了她的台词,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何止千倍。”
为什么……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她全然记不清了。
心头瞬间激起了甜蜜与酸楚,司云落不想让他发现眼底积蓄的泪意,索□□盖弥彰地将他扑倒。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宣布了审判的最终结果。
“慕星衍,我们重新来过吧。”
说完这句,她没给他同意或拒绝的机会,用唇齿将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封缄。
但缠绵不过片刻,趁着换气的时间,慕星衍还是握住了她的肩膀,勉强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你的身体……”
司云落也不好受,但这种内在的焦渴,与疼痛或虚弱都完全不同,却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于是她勉强打断了他:“我没事的。”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说到后面,声音几乎细如蚊蚋。
“但是那种事……我还没准备好,你能不能……像之前那样?”
仅仅是说完这句话,就让她羞愤欲死,不敢看他。
明明是为了他着想,怎么听上去反倒像她在主动似的?
司云落别开眼,故而恰好错过了慕星衍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然后她听到他开口应下:“好。”
只是音色喑哑,不复从前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