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之中如今有几个势力较大的, 其中就有横究魔君麾下一席之地。
谢落秋从堕魔到如今也不过一年时间,走到了旁的魔君几百年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必然是有些粗糙之处。
那大概就是他的麾下不够紧密, 不像是旁的魔君,身边没有跟随多年忠信之人, 人人都?可能会背叛,想要?给他下套子也十分容易。
在谢落秋的身边, 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这就导致了堂堂一个势力最大的横究魔君, 魔宫之中寂寥无比。
桑诺陪着他?回到魔宫,四处都?仔细翻滚过, 那般肆意妄为, 都?没有一个人一双眼睛能看得见。
一年时间修葺而出的魔宫四处都?是崭新的, 温泉都?是从芳海池接入的,腾腾热气弥漫在温泉之上, 内里灵气翻涌,桑诺坐在温泉池中,双手枕着漂浮的木托, 惬意地发出一声长叹。
“魔君大人这里的日子也太?有滋有味了。弄得我都?不想走了。”
桑诺来?到魔域不足一天一夜, 却也在魔宫里体会到了什么?叫奢靡至极, 虽然无人服侍, 却也极度安逸舒适。这算得上她百年间最无拘束自由的随性了。
“那便不走。”谢落秋赤着身从她身后走来?搂着她, 将头搭在她的肩颈。
两人难得享受一时片刻的相?拥。
谁都?知道这句话?说得出来?却做不到。
桑诺不会留在魔域, 谢落秋也不会长久留在魔域。
这一切两人心知肚明, 都?不过是这个阶段他?们必须要?走过去的一条路。
在热气腾腾之中, 桑诺的面庞多了不少的水雾凝珠。她抬手抹去,抬眸看向?此?处的血月。
在魔域中无法分辨白昼静夜, 有的只是一轮吸收了千年煞气的血月。
“时辰不早了,你的乖徒弟一个人在庆王宫里,撑不了太?久。”
桑诺起身。
水珠落在水面溅起一层波澜。
她的身体白皙又红润,斑驳梅蕊层叠盛开。
谢落秋替她揽上一层雪衣,拢起她身上的热气免得瞬息身体失温。
桑诺靠在他?怀中,任由他?默不作声替她穿衣。
“魔君大人?怎么?不说个话??”
桑诺抬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
谢落秋无奈地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你们在外小心。”
庆王宫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吧,也只能说是有些麻烦。其中若是牵扯了一些魔族,大不了背后还有胥离山。
谢落秋对他?们也还算放心。
真正危险之地,还得是魔域。
“我们小心了,那你呢?”
桑诺系上衣带,将松散的长发拢起,她水洗过的眼眸明亮清澈,眨着眼笑眯眯看着谢落秋,朝远处努了努嘴。
那边是魔宫之外的领域,虽然也是谢落秋的地盘,但是这个地盘上到底有多少别有用心之人,谁也说不出。
谢落秋顺着桑诺的视线看去。
那里有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无妨,我会尽快解决此?处事宜,去找你。”
两人都?不是那种忸怩之人,既然该做之事没有结束,那他?们都?各自有各自要?完成的事情。
能够得到两日浮生偷欢,也算是紧绷之余的闲散。
桑诺梳起发髻,从芥子中取出一支簪子,刚簪上发髻,谢落秋不知从何处摘来?一朵还凝结着雨露的鲜嫩花朵,替她簪在发髻上。
桑诺摸着发髻上的鲜嫩花朵,冲着谢落秋露出了笑。
“我可未必会等你。”
谢落秋自然懂得。
他?颔首。
“不会让你等。”
魔域之中的危险太?多,桑诺留在这里并不好。
谢落秋只要?见到她,送走她,就能心无旁骛解决魔域的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你的身边,我帮你看过了。”
桑诺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两人身体里有奇怪的种子,一个是尖耳朵的,一个是个头大,后背有驼峰。”
谢落秋了然,这个消息让他?嘴角翘起。
倒也不是说他?自己无法查遍身边的人,而是桑诺会为了他?用纯狐之术来?分辨他?身边的人好坏,这份用心和在意,让他?很?高兴。
“桑桑所言,我必记着,那两人,我就留着他?们,等下次你若见到,交给你玩。”
桑诺噗嗤一笑。
“好得很?,你就留着吧。”
知道了有问?题的人留在身边,反而比把人杀了还要?简单一些。
“你家小傻子还在庆王宫呢,我得走啦。”
桑诺说罢,也没有动。
魔宫里的迷雾渐渐浓郁,谢落秋的身边多了一圈轻盈荡开的白雾。
他?抬起手,在空中画下门禁。
凌空白雾缭绕,已然是一处传送阵法。
“地渊不安全,我送你出去。”
谢落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此?处不是什么?好地方,等来?日彻底安稳,到时候你来?再肆意畅玩。”
如今别说是桑诺,就连成为了魔君的谢落秋也不能说在魔域中能安然无恙。
扶鸱郂一计不成,那前夜之事不会少,只会更?多。
危险,也只会越来?越频繁。
“这有什么?,到时候若是有魔尊大人邀请,那我才来?呢。”
桑诺想了想,抬起手,在谢落秋的脖子用指甲划了一道红印。
这红印,没个一年半载只怕是很?难消失。
留下了自己来?过魔域的痕迹,桑诺这才干脆利落地离开。
出来?几天,也不知道庆国?现?在情况如何。
桑诺走的干脆,回来?的也悄无声息。
她潜入宫中,按着原来?庆王给他?们准备的宫殿去找,借着蝴蝶的萤光找到了那所位于前朝与后宫之中位置的宫殿。
此?时刚刚入夜,侍卫七人一组,在狭长的长巷中巡逻检查。
风吹起落叶,落叶卷着风旋儿悄然潜入殿内。
偌大的宫殿只有一间偏殿还亮着灯。在殿外的廊下站着四个宫人,两个宫女。
风吹过,几个人打了个寒颤,抬头四下张望。
入了殿内,桑诺化出形来?,先抬手往烛火上吹了吹,如此?便无法倒影出她的影子来?。
这才抬眸看向?殿内的软榻。
正在榻上打坐的少年呆呆地盯着她,半天了才憋着气,瓮声瓮气喊了一声。
“师娘,您回来?了。”
桑诺走得匆忙,只叫菌子给谢长翎带了个口信,令他?去给胥离山传信。旁的倒是没有多给他?留什么?信息。
这小子没有长辈朋友在身侧,硬生生一个人在新王的眼皮子底下撑了几天,也不容易。
桑诺走到软榻旁,谢长翎自觉爬起来?掸了掸软塌,给桑诺让出了榻来?。
桑诺也不客气,落了座索性侧躺了下去,舒舒服服闭上眼伸了个懒腰。
赶了一天的路,她也累。
“师娘有些疲惫,您先喝点茶?”
谢长翎还是很?有眼色的,已经去斟了茶来?,递到桑诺手边。
“这几日我不在,此?处可有异动?”
谢长翎不讲究,直接拖来?一张小小的地垫,铺在软榻下,盘腿坐下。
“还真有!”
师尊和师娘夜中消失只留下了一句口信和一个菌子,就这么?把谢长翎一个人留下。
谢长翎得了口信和菌子的复述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种离谱到让他?惊掉下巴的事,当即用自己的法器将传音符送走,先送到谭智沅的手中,交由谭智沅送往胥离山。
而他?在宫中时,还被新王言情了一次。
新王请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前来?陪他?饮酒,还问?他?怎么?不见他?的长辈们。
谢长翎和桑诺待久了,嘴巴也伶俐了些,立刻就说是小姑姑和师尊闹别扭,小姑姑负气离开,师尊追了上去。
“您不知道,我小姑姑她和她师尊……就……不足对外人道也,但您是小姑姑的旧友,告诉您也无妨。”
谢长翎当时还故意这么?说,让新王自己想了很?多,最终因为这种‘师徒’秘史都?能被告诉他?,太?过冲击,反而轻易放过了桑诺和谢落秋二人离开这件事。
毕竟新王这么?也没有想到,被他?强行接到宫中来?的人,能在当天夜里就查出真正的冉酌怀所在之处。
也因此?,新王派了人来?招待仅剩下的谢长翎,请他?吃喝玩乐,带他?去宫中看庆国?的特色鱼池。
而谢长翎自从知道新王不是胥离山的冉酌怀,就多加留心,饮食一概都?是作假吃的,结结实实靠辟谷丹过得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