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烨算得上付斯怀的学长,比他大三届,付斯怀读传媒,隋烨读影视制作。
付斯怀倒是一直听说过隋烨,无论是他时常登上财经头条的爹,被誉为多位文艺导演白月光的妈,还是在学校论坛被长期议论的他本人。
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西门,付斯怀兼职的咖啡厅,没太多交集,隋烨随口夸了句咖啡不错;第二次见面是付斯怀那一届的毕业展,隋烨作为知名校友被邀请参观,因缘巧合聊了几句。
那时候隋烨已经注册完千里影业,开始做电影投资了。
大概机会就是在偶然间产生的,隋烨刚开始起步,虽然资金充足,但公司尚未成形,第一次出长差助理还没配好,而付斯怀忙完毕业展就等学位证,也无所事事,估计是享了那杯咖啡的光,充当了一次临时助理。
回来之后不到半年,两个人就申请了结婚。
他们没有过问过对方的任何情感经历,但总有细枝末节是避不开的。
早在付斯怀还是助理的时候,陌生号码的短信,“无意”醉酒的人影,就被他不小心撞见好几次。
不过大概对于隋烨来说,万事万物唾手可得,因此也都不新奇,那些付斯怀撞见的意外,总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
除了阮存希。
隋烨与付斯怀谈婚姻的时候,用词虽然委婉,但大意是表明要找一位“好把控的平凡人”,而阮存希就是这个词的相反面。
阮存希的母亲跟隋烨的母亲是从同一部片子里出道的,一位摇曳生姿,一位温婉如玉,共同点是都美得令人发指。
而二十年后,阮存希演了隋烨投资的第一部 电影。从那时起,他便频繁地出现在隋烨身边。
阮存希大概就是最不好掌控的那类冰川之花,出道以来断断续续的传闻没停过,但也从未见其回应。长相是最具迷惑性的派系,桃花眼完全遗传自母亲,身材高挑优雅,随便往哪里一栽都显得鹤立鸡群。
就比如现在。
哪怕没有这头浅灰色的头发,他与隋烨也依然引人注目。
而此刻付斯怀只想从这尴尬的场面中脱身。
“我之前没好意思跟你说,”付斯怀解释,“其实我是阮存希的影迷,所以看见他会腿软,我们换个地儿吃饭吧,不要打扰我偶像的个人生活。”
陈宇瑞眯起眼睛:“他上一部演的叫什么?”
“...《蹉跎岁月》?”付斯怀尝试答题。
陈宇瑞直视对方:“是《峥嵘岁月》。”
“差不多吧,”付斯怀心虚撇开目光,“一个意思。”
“如果我是你高中语文老师,我会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空气似乎凝结了。
付斯怀正在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聪明的社会人士陈宇瑞已经心中有底:“另外一个人是隋烨吧?”
事已至此也无需再瞒,付斯怀点点头:“是的。”
霎那间陈宇瑞精明的目光变得无比慈祥、怜悯和温暖,圣母玛利亚附身似的凝望着付思怀:“怎么办我的宝贝儿。”
付斯怀并没有打算把他跟隋烨之间的具体交易讲述给其他人,连已婚身份也鲜少告知,只是陈宇瑞当年帮他转交背景审查表时看见了家属那一栏隋烨的信息,因此才有所了解。
此时此刻付斯怀依旧不想解释,而代价就是陈宇瑞停不下的嘴。
“所以说,男人从头到脚都是虚伪的,你就是结婚太早了没有看清这个社会。”
“我点了萝卜烧牛腩和红烧肉,还要其他荤菜不?”
“这可是你最宝贵的青春啊,就算对象是阮存希,咱没得比,但他也不能这么始乱终弃啊!”
“素菜呢?小白菜汤还是炒西兰花?”
“你看见了吧,他还送阮存希brv的东西,而你连一辆车都没有,还要天天被彭经理那种人折磨!”
“两荤一素可以了吧,要喝饮料吗?西瓜汁?”
“宝宝,算了吧,图啥啊,爱情金钱一项没有,图他器大活好啊?”
“停!停!”
付斯怀终于被念得崩溃。
在一顿饭的时间里,付斯怀说尽了封建糟粕的话,大意是“没关系的我早就知道隋烨是这种人但我甘之如饴”,或者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隋烨开心就好”。
分别时陈宇瑞的眼神里充斥着责备与关怀,晚风中紧握付斯怀的双手:“宝贝,等月末工资发了咱们就去会所逍遥,王子公主都来一打,他玩他的,咱也不能闲着!”
等到付斯怀终于踏进地铁时已经筋疲力尽,似乎一辈子的话今天都说干了。
地铁没有位置可坐,空调开得很低,只穿半袖衬衫的付斯怀冻得一哆嗦,靠在两个车厢交接处,把怀里的材料搂得更紧一些。
今晚隋烨说了不回家,付思怀到家时漆黑一片。
迅速洗了个澡,套上了上次团购的新睡衣——第一次穿有点扎人。
零点的时候,外面零零碎碎的汽笛声也停止了,甚至没有起风,整个世界仿若静止。
付斯怀很喜欢这样完整而纯粹的沉寂。
他仰躺在地毯上,指尖夹着根烧到一半的烟,一盏灯都没开,猩红的烟头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第二天是周末,但生物钟还是迫使付斯怀在八点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