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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立安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画上的人好像就是柏清本人。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柏清站在陈立安旁边问道。
    陈立安看着画说:“很不错,只是构图和背景不太好看。”
    听到陈立安的评价,柏清有些懊恼地说:“没办法,当时没钱买新的画布了,我是把原来的画刮掉再画的。”
    “你这么困难吗?”陈立安没想到柏清竟然连买画布的钱都没有。
    柏清从床底抽一卷画布,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所以我们才是边缘人。”
    “这是我最后的画布,所以这次创作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立安正在看柏清的油画颜料存量,听到她的话后转头看向她。
    柏清的眼睛里带着一点亮光坚定且颓然。
    “我真的适合吗?”陈立安反问道。
    “需要你脱下来看看,如果不合适,我就把画布放回去。”
    陈立安沉默了一下说:“好。”
    柏清把画布放在床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卷透明的塑料布等待陈立安脱光衣服。
    黑色的大码毛衣被陈立安随手甩在地上,黑色的牛仔裤也随着皮带的松开掉在地上,金属的皮带扣和黄土地面撞击出沉闷的声音。
    柏清抱着透明的塑料布绕着陈立安转了一圈,然后开口道:“就是你了。”
    “接下来怎么做?你的主题是什么?”陈立安看向柏清问道。
    柏清一边展开透明塑料布,一边说道:“死亡和新生。”
    “我明白了。”陈立安的眼睛注视着透明光滑的塑料布。
    柏清将一截塑料布铺在地上说:“躺上去,像个婴儿。”
    陈立安赤着脚走到塑料布上,坐下侧躺在地面上,然后像个还未出生的婴儿一样蜷缩起来。
    地面的冰冷透过塑料布传到陈立安身上,和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的婴儿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
    陈立安的皮肤上的毛孔闭合汗毛树立,冰冷的寒意正在入侵消耗他的体温。
    柏清将手里剩下的塑料布盖在陈立安身上,然后用温柔的动作,将塑料贴在陈立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
    就像是被紧紧包围束缚住一样。
    柏清摆好之后,又将火盆挪向陈立安身边,向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着陈立安的每一寸身体。
    陈立安睁开眼睛看向柏清,眼神犹如新生的婴儿带着对世界的好奇和绝望。
    刹那之间的眼神碰撞,瞬间让柏清燃起强烈的创作欲望,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栗。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脱离了羊水的婴儿是好奇的,是恐惧的!”
    “是你!我一直等的人就是你!”
    柏清激动地浑身发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一刻柏清感觉陈立安和自己达到了灵魂共鸣,那个眼神将自己所有想表达的的东西全都传递出来了!
    陈立安躺在地上,视线穿过透明的塑料看着柏清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艺术家的内心那种蓬勃的欲望。
    柏清迫不及待的找到一个就画框,颤抖着手将画布钉在上面。
    呼……呼……呼……
    陈立安的呼吸喷吐在塑料上,泛起一阵白雾将自己的面容慢慢模糊,体内的温度也随着气息的呼出慢慢降低。
    体温在下降,但是陈立安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却格外有力,就像是石间的野草在疯狂的向上生长!
    柏清抱起画架坐到陈立安的对面,目光死死地盯住陈立安,右手却已经熟练地抽出一根画笔。
    调色板就在柏清的脚下,上面已经倒好颜料,柔软的笔刷在褐色的颜料上搅动一下,就被抬起在洁白的画布上涂抹出厚重的色彩。
    陈立安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注视着柏清,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光中的好奇越来越来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冰刺骨的绝望。
    柏清的手指上夹着好几根画笔,她的动作越来越来慢,可是眼睛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陈立安身上冰冷的苍白和柏清越来潮红的面色形成非常鲜明地对比。
    一个在接近死亡,一个在接近新生。
    室内的光线已经暗淡,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陈立安身上,透明塑料在散发着白色的冷光。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又开始变亮,初生的朝阳升起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屋内。
    柏清手里的画笔已经变成最小的型号,在画布上进行细微的描画。
    当调色板上最后一点白色颜料被用尽,笔刷上的白色全部涂在画布后,柏清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手里的画笔也掉落在地上。
    瘫靠在椅子上的柏清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大口喘着粗气,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画布上的画作。
    历经十四个小时,死亡和新生完成了,柏清所有的热情和欲望也在这一刻被全部释放。
    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这一刻她像是失去希望选择溺水的人惶恐无助,渴望有只手能伸入水面,重新给予她希望。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柏清才坐起身子,看向躺在地面上闭上眼睛的陈立安。
    柏清看着透明塑料下的陈立安,看着他那苍白的肌肤,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棱角分明的五官,内心那股强烈的恐惧再也无法控制。
    柏清站起身子,双手抓住衣角向上一挣,白色的短袖就掉在没有颜料的调色盘上。
    意识模糊的陈立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暖,怀中像是抱着熔岩一样躁动疯狂的欲望,丰满柔软野性十足又温柔似水。
    第5章 欢乐时光已结束
    新生和死亡。
    这是柏清的主题,在她的画仔细探索下去,会发现她真正想表达的是死亡的过程,并没有新生。
    真正的新生是在你看完这幅画并且理解它的时候。
    死亡在画里,新生在你心里。
    陈立安踩着自己的衣服蹲在画架前仔细看着画中的自己,这一刻他感觉画里的那个人不是陈立安,而是齐雷。
    柏清完成了自己的画,陈立安也完成了一次行为艺术。
    柏清从陈立安身后递过来一只还剩半截的香烟,淡青色的烟雾在陈立安眼前漂浮上升,又缓缓消散。
    陈立安眯着眼睛抬起手夹住那支香烟,然后放到嘴边吸了一口。
    “当我完成这幅画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柏清声音嘶哑地说道。
    陈立安缓缓吐出一口烟,感受着脊背上的温热,过了好久才说道:“空虚,令人绝窒息的绝望。”
    柏清的脸在陈立安的后背上摩挲一下,手指伸进他浓密的头发中,语气平静地就像是一台机器说道:“你也感受到了吧。”
    “所以你就把我上了?”
    “我需要新的情绪和欲望填满我的内心。”
    陈立安用力吸了一口烟,火红的星火一直燃烧到过滤嘴才停止。
    “我要回去了。”
    “去哪?”柏清从背后抱住陈立安。
    “回家。”
    “那我跟你回家。”
    陈立安把烟头按在地上,抬起头说:“那我还是不回去了。”
    这个时候柏清的状态,陈立安能够理解,就像是完成了人生的理想后,突然迷茫惶恐。
    死亡和新生这幅画几乎耗尽她所有的热情。
    失去支撑自己的信念,整个人就像是一具空壳。
    虽然能够理解,但是陈立安也不会让自己成为柏清新的支撑。
    “温存时间结束了,接下来是教学时间。”陈立安站起来说道。
    柏清收回自己的手,颇为幽怨地说:“你可真够绝情。”
    “本来就不是爱情。”陈立安淡淡地回道,更何况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三月的气温很低,陈立安感觉自己刚热起来的身体又开始发冷,看着地上沾满灰尘的衣服,拿起来抖了两下就穿上了。
    柏清就坐在床上看着陈立安穿衣服,目光中的欣赏和贪恋毫不掩饰。
    “你的身材真的很好,是很多画家梦寐以求的模特。”
    陈立安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柏清说:“还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情人。”
    柏清看着黑色高领毛衣遮住陈立安线条分明的腹肌,然后轻声说道:“真想霸占你,让你永远做我的模特。”
    “等你重新找到创作灵感再说吧,现在收拾一下出门买画材。”
    对于陈立安来说情欲并不能影响自己,他是一个有信念有追求的人,哪怕看着柏清丰满性感的身材,他的眼神也没有太多变化。
    陈立安倚在门边头上的蓝色针织帽拉得很低,只露出眼睛看着柏清穿衣服。
    柏清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几件衣服胡乱套上之后,又抬起手闻了一下,表情有点嫌弃,一夕欢好之后她总想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衣服倒是干净,只是上面的油彩味有点重。
    不过她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沾满了这种味道,这就是女画家最独特的“香水”。
    陈立安抽了一下鼻子说:“松节油的味道很好闻。”
    柏清走到陈立安身边把手抬起来凑到他的鼻子前,松节油和油彩的味道混合着一股淡淡的汗水味。
    “很符合你的气质,边缘又颓靡。”陈立安闻了一下说道。
    柏清放下手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不喜欢这个味道了,如果有一瓶香水就好了。”
    陈立安站直身体,观察着柏清的表情过了一会才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适合作为我的观察对象。”
    柏清伸手挽住陈立安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那你就好好观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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