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田恬想着这下怎么也该走了,但徐慕依旧老神在在拿着书籍看,半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田恬恍然,徐慕今晚想要留宿蔷薇院。
其实田恬心里一直都有准备,可真到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但这次就算紧张,她也不敢喝酒,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田恬可不敢让徐慕误会她三次。
“香兰,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只能接受。
“是。”香兰行礼退下,连忙吩咐下人打洗澡水。今晚大人留宿是大好事,只要大人和夫人圆了房,事情成了定局,也许夫人便不会再想着唐知县和二小姐定亲的事情。
田恬拿好换洗衣物,见徐慕在小榻上看书看的入神,也就没有打扰他,径直去了隔壁的耳房沐浴。
泡了小半个时辰,田恬脸红扑扑从浴桶出来,穿好衣服,香兰进耳房帮田恬收拾打扮。
田恬坐在梳妆台前,香兰站在身后拿着梳子轻柔帮她通发。
“夫人,您不用紧张,女子都有这么一遭的,忍忍便过去了。”香兰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说起这档子安慰话来,一张小脸也羞的不能自己。
田恬深吸了口气:“我知道。”
香兰又帮田恬抹了一些胭脂水粉,在外面给她罩了一件披风:“夫人,咱们过去吧,大人怕是都等急了。”
沐浴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又收拾打扮了一番,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田恬从耳房走出去,外面已经漆黑,迎面而来刺骨寒风,田恬紧咬贝齿,瑟瑟发抖,赶紧裹紧了披风。
香兰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没走两步,便到了卧房。
还未踏进卧房的门,田恬小脸先红了,胸/前就像是揣了一对兔子,随时随刻都能蹦出来。
屋内烧着炭火,暖意融融,田恬刚进屋,香兰就把她身上的披风解了,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夫人,奴婢在门口候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喊一声便是。”今夜是夫人和大人的好日子,香兰不敢继续守在床前,且有大人在,夫人也不会做傻事。
“我知道了。”田恬点头。
香兰行礼退下,把卧房房门关好。
田恬暗暗给自己打气,随即绕过屏风,往里间走去。
徐慕还在小榻上看书,很是认真,他身姿欣长,晕黄灯光下,更显他丰神俊秀,仪表不凡。
“相公,时辰不早了,安置吧。”田恬鼓起勇气说出这话。
徐慕抬眸看她,小妻子穿着一袭粉色亵衣亵裤站在不远处,身量纤纤,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自然垂于胸/前,许是刚沐浴完的原因,腮边的两缕秀发还有些湿润,肌肤如雪,双颊透着淡淡的粉,一双如清泉的眸怯生生望过来,不似白天的精致,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轻灵之美。
徐慕是个男人,有欣赏美的能力,几乎是瞬间,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快的让他压抑不住。
田恬见徐慕的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整个人紧张极了,双手无措的交织着,忐忑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徐慕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籍,从小榻下来。
田恬见他动了,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特别是见他朝她走来,更是紧张的不能自己。
徐慕在她跟前站定:“夫人早些歇息,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徐慕心里对她纵有千般想法,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了她。
她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定然心痛异常,他们成亲虽然不久,婚前也统共没见过几次,但他对她了解不少,他和唐子澹关系不错,每次渝州见面,唐子澹总会在他面前炫耀他们之间如何书信往来,她又暗自为他绣了荷包,缝了衣裤.....
且不说他知道的那些,就说他们成亲那会儿,她从渝州哭到长平县,那般伤心欲绝,现下得知唐子澹和二小姐的事情,如何放的下?
从他们成亲到现在,已过月余,她三番五次婉拒和他同房,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唐子澹,不然新婚夜她不会拒绝他,之后他有留宿意图,她又以醉酒搪塞过去。
她今晚确有让他留宿的意思,沐浴后叫他休息安置,便是最好的邀请,可今晚他若是真的趁人之危,那太不是人。
他徐慕自诩不是君子,但也不至于小人至此,以这样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就算要了,也不会爽快。
他要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田恬傻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慕刚才拒绝了她!他不在蔷薇院留宿!
“相公.....”田恬刚想开口,徐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话落,徐慕大步离开。
田恬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房门打开,香兰和周南见到徐慕出来,也傻住了,大人怎么出来了?今儿不是他和夫人的好日子吗?
两人顾不得心中疑惑连忙行礼。
徐慕走到香兰跟前,停了一下:“好生照顾夫人。”
香兰连忙应是。
徐慕大步离开,周南快步跟上,直到二人出了蔷薇院,香兰赶紧进屋,见夫人站在小榻旁发呆,连忙走过去问:“夫人,可是发生什么事?大人怎么突然离开了?”
田恬也百思不得其解:“徐慕说他还有事情处理,让我先睡。”
香兰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听到这个理由,也觉得着实荒唐。
“夫人,您和大人说什么了,大人怎么会突然说有要事处理?”大人已经在蔷薇院待了将近一天了,摆明就是要留宿的意思,突然离开,实在让人生疑。
第16章 知县夫人
田恬摇头,她当真不知,从沐浴完进屋她统共就说了一句话,她很确定没有得罪他。
香兰一脸摸不着头脑。
田恬摆摆手,“休息吧。”不想了,想多了累的慌,是他执意走的,她能如何?
“是。”事情已成定局,香兰急也没用,踱步走到床边铺床,伺候田恬上床休息。
翌日,田恬刚用过早饭不久,徐慕又来了蔷薇院,他面色温和,过来之后和她闲聊几句,又坐在小榻上看书。
田恬有些摸不准他了,他来蔷薇院只是为了看书?这明显不符合常理,但她又不好多问什么,只得随了他。
一连几日,徐慕但凡有空便来蔷薇院待着,县衙里的公务都被他带到蔷薇院处理,田恬诧异,她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唐子澹和二小姐定亲日子越来越近,这日,田恬和徐慕两人一起用午饭,徐慕开口道:“二姐和唐知县定亲的事情,若你不想去,那便不去,岳父那边我会交代。”
徐慕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把田恬说懵了,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去渝州了?
“相公,二姐和唐知县定亲那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妹妹的如何能不去,要去的。”
他们定亲事小,她想去看看生母柳姨娘是真,且她不是原主,对他们定亲根本没有感觉,好不容易有正大光明出去的理由,定要好好出去转转,她待在府里都快憋出病来了。
徐慕眸色深深看着她:“你确定要去?”
田恬无语,他那是什么眼神,她难道去了之后便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田恬突然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徐慕这几日异常举动,几乎日日待在蔷薇院,不会就是怕她伤心难过想不开吧?
田恬越想越觉得可能,香兰自她收到二小姐信开始,便十分紧张她,深怕她想不开犯傻,徐慕这般,肯定也是如此。
只是徐慕一个大男人,又是一个大贪官,和她只是表面夫妻,她压根就没往他担心她的地方想。
“相公,你是在担心妾身吗?”田恬拽紧手里的筷子。
徐慕沉默以对。
但沉默有时代表默认。
“相公,妾身自嫁给你那一刻起,便放下前尘往事,如今唐知县和二姐定亲,妾身只会笑着恭喜。”田恬放下手里筷子,认认真真道。
徐慕神情复杂的望着她好一会儿,良久才开口:“你执意去,那便去。”他不让她去,也是为了她好,但她想去,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且这几日观察下来,她虽然淡然的过分,但真没有寻死的念头,他虽然官职低微,但见识不少,她是否想犯傻还是能确认的。
田恬笑着点头。
徐慕用过午饭便离开了。
*
三日后,田恬和徐慕一起出发前往渝州,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百多号人,以及数十口沉重的箱子。
田恬不知箱子里装的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个大概,不外乎是一些值钱的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
徐慕每次去渝州,从不空手前去,每次过去,王知府脸上都会笑的多出两道褶皱。
“夫人,看什么?上车吧。”徐慕和田恬并肩站在府门口。
田恬点头。
夫妻二人相携上车,大部队浩浩荡荡前往渝州。
从长平县到渝州大概要一天的路程,一路颠簸,田恬难受的不行。
翌日中午,马车稳稳停在知府府邸门口,徐慕先行下车,遂扶着田恬下车。
柳姨娘早早得知消息,一直在府门口等着,眼见女儿女婿回来,女婿还十分体贴女儿,心里宽慰不已。
“灵儿。”柳姨娘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拽着帕子。
田恬视线望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穿湖蓝袄裙的美妇人站在府门口的石狮子跟前,那人便是柳姨娘,原主的生母。
她接替了这具身子,和柳姨娘有血缘关系,虽两人已有两月未见,但那种亲昵感半分不少,她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柳姨娘快步走去,眸中欣喜异常:“姨娘。”
母女俩手挽着手,柳姨娘激动的直掉眼泪。
“让姨娘好好看看灵儿。”视线在她身上不停打量,两月不见,她的灵儿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徐慕适时上前行礼:“见过姨娘。”
柳姨娘之前看不上徐慕,他名声不好,又和唐知县的家世无法比拟,但如今已是她的女婿,笑着道:“好好好,徐大人不必多礼。”
她是妾室,哪怕是自己的女婿,她也不能直呼其名。
徐慕谦恭:“姨娘,都是一家人,您直接称呼在下徐慕即可。”
柳姨娘欣慰的笑:“好。”
田恬挽着她的手:“姨娘,外面冷,咱们别站着了,先进府吧。”
“嗯。”柳姨娘点头。
一行人热热闹闹进府,田恬先让柳姨娘回院子,她和徐慕拜见完王知府和知府夫人后,再去找她说话。
柳姨娘是个妾室,田恬回来必须要先去拜见王知府和正室夫人,这是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