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点大,即便是喧闹的教室也将这句话听得七七八八。
班上的同学同一时间看向柏宴的方向,柏宴像是没听到一样,拿着洛嘉在图书馆做的试卷开始批改。
同学们见柏宴没否认,纷纷呼了声。
“到底是哪个小机灵鬼,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也是这么个小插曲,导致班上的同学都时不时望向这两个学校风云人物。
洛嘉对这种被瞩目的状态已经接受良好,反正只要和柏宴在一起,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都会被看的。
可能恋人,更多点?
总之都是无法避免的。
洛嘉:“其实你不用特意来陪我上课的,别打扰你的正事。”
他刚才还听到了点柏宴的工作电话,他并不想因为恋爱影响柏宴。
柏宴握着笔,以随意的姿态在试卷上写着批注,看上去悠闲而清冷。
那笔就是柏宴一直随身携带的,洛嘉送的那只钢笔,洛嘉每次看到它都会想到当年的乌龙。
“你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柏宴也没抬头,慢条斯理地点着笔尖,“第五排往左数第二位,第三排往右数第六位,第一排往右第八位…”
柏宴陆陆续续地报了几个座位。
洛嘉看向他说的位置,没懂他的意思。
柏宴看他没转过弯,解释着:“这都是陪女/男朋友过来听课的,别人都有的,你为什么没?”
柏宴不希望当洛嘉看到别的情侣对另一半温存体贴,而他在落寞,在柏宴心里,他家小朋友值得最好的对待。
洛嘉记得柏宴进教室的时候,就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居然能看出那么多情侣,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观察力啊。
洛嘉再次见识到这细致入微的能力。
洛嘉看了他一会,面对柏宴的直白,他强作镇定:“那我们柏神还是对男朋友挺好的。”
男朋友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像是里面的每个发音都会咬到舌头一样。
柏宴的耳力好,还是听到了。
他知道小孩的面皮很薄,让他在这种状况下承认这三个字不太容易。
柏宴故意逗他:“再说一次?”
洛嘉听出他的调侃,哼了声:“好话不说第二遍。”
“那确实是,最动听的好话。”柏宴淡淡颔首,音调有些缓,听着就仿佛在慢慢磨着洛嘉耳道似的。
洛嘉有点受不了。
他稍稍转开了视线。
艾琼来得不算晚,但她到的时候就只剩后方几个空位置。
她虽然看到洛嘉,但他旁边坐着那守着宝藏的巨龙,都是老同学,就算无法添砖加瓦,也不能添麻烦不是。
于是她就没走过去。
她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讨论,也看向那两个还在时不时交头接耳的人。
艾琼身为老同学,总感觉洛嘉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紧张,还有虽然有点远,他的唇怎么这么红,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洛嘉的手指蜷着,哪怕与柏宴说话也显得魂不守舍。
在宿舍的时候他就对柏宴说什么惩罚都可以,于是柏宴就给了他一个惩罚项目。
柏宴看他这样子,也不忍心逼太紧:“很紧张?如果真不想做,我给你换一个。”
洛嘉佯装无事,心里那点好胜心被激起:“是我说了要惩罚的,谁说我不做的,你就好好等着吧。”
看洛嘉一脸【你居然小看我】的表情,柏宴也没再坚持。
毕竟要让洛嘉做出些突破,是需要点刺激的。
上课铃响起,杨教授走了进来,课程开始。
洛嘉禁不住地打了激灵。
洛嘉已经温习完他上半学期缺失的课,又自学了下班学期的课,随着他的深入学习,现在已经在看大二下的课程了,所以这堂基础理论的课他并没有完全听。
他有时候也想他干嘛那么卷。
可每次一看到周围人,一个比一个还刻苦,他就不敢停下。
尤其是像柏宴这样明明可以躺平的,居然还在空闲的时候学学小语种,为以后开拓新市场做准备。
柏宴大概也没想到他打发无聊的方式,会被洛嘉认作是在内卷。
洛嘉打激灵,当然不是因为要上课,他在想他要接受的惩罚。
柏宴给他的惩罚就是:在上课的时候,他们握手。
这要求听上去并不过分。
啊呸,哪里不过分了。
对洛嘉来说,简直是突破他的界限。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单身多年的母单,要在随时可能被别人发现的状态下,做这种事也太具挑战了。
洛嘉还是个好学生,平时上课就很专心,一般不会开小差。
柏宴可谓是抓住他在意的点,精准地踩上去,然后笑着说:“不行就算了。”
也就在洛嘉寻找时机的时候,柏宴一直搁在桌面上的手蓦地放了下来。
柏宴全程没看他,洛嘉也不知道柏宴是在提醒,还是原本就要放下来。
洛嘉观察了下周围,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他们又坐在倒数第三排,就握一下谁会注意到?
洛嘉安慰好自己,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试探的,小心翼翼地,朝着柏宴垂着的方伸出了手。
杨教授上了十几分钟课,准备抽个幸运观众来回答问题,每次到这种时候都是学生最想逃避的。
但作为老师,看着学生们闪躲的眼神反而是种乐趣。
杨教授颇有恶趣味地准备挑个学生:“这问题我找个同学上来回答。”
话音刚落,果然看到只要被他眼睛扫到的同学,都自动低下头,生怕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杨教授正打算随机挑选一个,这才发现大教室后排有个熟悉的身影。
杨教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了又看:“倒数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六个男孩子,我没看错的话,是柏宴吧?”
课堂上响起同学们善意的笑声:“杨教授,那就是柏宴!”
杨教授摇摇头,有点想不通:“你来干嘛的,砸场子吗?”
教室里的笑声更猛烈了。
周围充斥着欢乐的气氛,但对刚刚鼓起勇气的洛嘉来说就是催命符了。
他的指尖才刚刚触到另一个人的,就被杨教授的声音给吓得缩回了手。
那像是兔子跳起来的动作,引得柏宴看他。
洛嘉甚至听到身边人的轻笑声,笑什么笑,我是因为谁才这么胆战心惊的!
柏宴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杨教授,我觉得学习这方面还是要温故而知新的。”
杨教授觉得这回答很好,并教育教室里的同学:“你们看看,连柏宴都需要不断复习,你们凭什么不复习?”
柏宴的话说得意正言辞,要没猜到的同学可能会信,但看看柏宴身边坐的是谁就知道那话有多不靠谱。
明明是来谈恋爱的,所以当柏宴说完,教室里响起了嘘声。
杨教授感到奇怪,有同学会嘘柏宴还是没见过的。
不过杨教授又注意到柏宴身边红着脸的小帅哥,怎么有点眼熟。
杨教授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镜,眼睛咪了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下雨天,他在图书馆门口遇到柏宴,话说了一半,柏宴特意送回家的小同学吗?
杨教授笑眯眯地,指着后排:“来,倒数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七个男孩子,你来回答问题吧。”
洛嘉一听这个座次,往左右一看,好像、大概是我?
“对,就是你,小帅哥,起来回答一下吧。”
洛嘉站了起来,他刚才所有心思都在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牵手,根本没听课。
他看了眼黑板上杨教授写的粉笔字,加上刚才零星听到的词,将所有信息整合在一起,然后判断出可能问的问题。
有两种可能性。
赌哪一个?
洛嘉又想了想之前课程的进度,排除了个可能性比较小的,回答了他认为可能性大的那个。
他是在赌自己的解析,有幸运的成分在里面。
他的整个思考过程也不过用了十几秒,柏宴原本想提醒他的,但看洛嘉已经回答出来,还是个比较超前的回答,是要到期末的时候才会学到的知识点。
柏宴最清楚洛嘉刚才在纠结什么,基本上就是没听课的状态。
他有点意外,但也不是那么意外,这小朋友好像总能在一些地方给人惊喜。
杨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欣赏地看着洛嘉。
他想起前段时间的几次小组作业,做得让他拍案叫绝的,好像就是这个小同学的团队,他是团队的核心。
洛嘉迎着同学们看学神的眼神,心惊肉跳地坐了下来。
这次他也不看柏宴,他连被教授叫起来蒙题目都不怕了,还怕区区一个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