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转念一想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怕是再没有机会能在这个房子里,和楚谌一起喝酒。
其实到现在吕懿都不知道楚谌为什么和自己离婚。
好像忽然从某天开始,他拒绝接受自己的亲近与照顾,拒绝同自己生活在一起,最后拒绝和自己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一开始吕懿是有些怨愤的。
楚谌莫名其妙地,不由分说地单方面给这段关系判了死刑。而自己像个被遗弃在半路的,不合主人心意的物件,在陪伴主人度过年少时光后,就不被允许参与他的后半生。
吕懿有想过找楚谌谈一谈,可每当看到对方在这段婚姻中疲惫而冷漠的脸,他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就像那天,自己生病,楚谌来敲门时他还觉得是不是幻听了。等到开门后才发现,两个多月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楚谌依旧一如既往,从头到脚写满了抗拒,最后连道别都没有。
那天他跟季茉回公司加班,工作告一段落时已是午夜。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在签完助理拿过来的合同后,他居然开口问小助理怎么能够软化一段僵持的关系。
“我觉得还是要先坦诚地聊一聊,找到症结所在,再去解决。”季茉一脸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了这句话,吕懿不是很满意。
“如果没有能好好聊一聊的机会呢?”
“那就制造机会!”小助理继续补充:“比如用一些共同爱好,共同经历回忆制造话题,或者来几次不期而遇。”
吕懿虚心受教,点了点头。
他想到了自己那块从离婚后就放置在摇表器里没戴过的手表。那是楚谌给自己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他买了一对。
吕懿在温哥华冬日的室外露台上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精神很热,理智很冷。
瓶子里还装着四分之三的酒液,被主人的一只手环握住瓶身,放回了酒柜中,等待着不知何时的下一次开启。
圣诞将近,校园内四处洋溢着节日气氛。
今年的日子还不错,圣诞恰好是周六,紧接着下周又有个元旦三天假期。因此哪怕期末考试之剑高悬,t大的学生也早早做好了聚会出游的安排。
周五楚谌有课,恰好也是平安夜。
第一个45分钟上完后,他站在讲台上关掉话筒,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余光从保温杯的瓶身边上越过,看见这四个班的班长聚在一块偷偷看自己这边。
这节课是专业大课,大三的四个班一起在大教室上课。因为楚谌还带他们的设计课,所以相比其他年级来说更熟悉一些。
楚谌放下杯子,正好与他们对上了眼,于是扬了下头,眼神询问他们有什么事。
班长们见老师发现了,干脆提着东西走到前头,往讲台上一放。
“楚老师,圣诞快乐。这是我们几个班给老师们准备的礼物,这份是你的。”
楚谌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同他们道谢。
一个包装精美的平安果,一张贺卡,还有一个长条状的盒子,上面印了t大的校徽,看起来似乎是一支笔。
于是下半节课铃响后,楚谌再次感谢了学生们的礼物。
后排有几个平时听课没他们事,一旦凑起热闹来个顶个显眼的男生,跳起来要楚谌给点回礼。
“要什么回礼?”楚谌扶了扶话筒,仰头看着那几个男生。
“楚老师,期末给我们开卷吧!”其中一个喊道。接着整个教室都跟着起哄,给这位英勇无畏的男生鼓掌。
楚谌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开卷不可能。”下面顿时一片哀嚎。楚谌点开课件,慢斯条理地说完了后半句:“重点可以给你们划得命中率高一些。”
这群孩子又立刻欢呼起来。
“如果这样期末还过不了,下学期我的课你们就自求多福。那我们开始上课。”
下课铃响,楚谌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和几个同他挥手的学生点头致意。
他拿着礼物往学院办公室走去,赶下午的一个会议。年底有个项目要开工,是和海外合作设计的一个地标性的建筑物,他也参与其中,负责部分外围的景观设计。
院领导对他十分器重,希望他多积累作品,等讲师的任课时长满两年后立马去评副教授。楚谌自然说好,他也希望能长久地留在t大。
会议结束后,许惟宁看了眼时间,匆匆和楚谌道别,披上他又一件版型优越的大衣,赶去相亲。
一个星期前他就同楚谌分享身为事业有成的36岁年轻教授,是如何屈服在自己母亲的威压下以至于不得不在平安夜这种不是情人节胜似情人节的日子里,去市中心和优秀女性相亲这件事。
楚谌作为一个经营婚姻的失败者,对此也不好说些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只鼓励了一句,让他加油。
出校门时天已经开始黑了。
楚谌没有留在学校吃晚饭,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平安夜应该回家。自己一个人可以做点简餐,吃完饭后下楼散步消食,再上楼画图。
他计划地很好。
小区楼下有一家卤味店,每次路过都能闻见肉食的香气,今天楚谌特意进去称了一些想吃的。接着他又去隔了几家铺面的蛋糕店买了一份切块的奶油蛋糕。老板们赶“平安夜得吃平安果”的时髦,逛完两家店出来,楚谌手上又多了两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