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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花无叶交给季棠一封信,“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季棠宿醉刚醒,脑子迷迷瞪瞪的。
    “三年后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燕青青。”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给?”
    “因为我是个飞黄腾达就会忘记朋友的小人,到时候我成天对着金山银山,美味珍馐,还有目不暇接的美男子,哪儿还有心思想起她?”
    “所以你让我给这封信的目的是……?”
    花无叶笑道,“你真笨啊,当然是为了让她后悔。”
    “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现在没选择跟我走咯,总得让她羡慕嫉妒恨一下。”
    季棠挠挠头,烦躁道:“我不送,要送你找老二去。”
    “二哥指不定在哪儿浪呢,三年后想让他回到这里,简直难如登天。”
    “你的意思是我会在上京碌碌无为一辈子咯?”
    “那倒没有,万一哪天就做到镖局总镖了呢。”
    季棠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嘲讽的笑意,“那借你吉言?”
    “你那叫承蒙我吉言。”花无叶取出一枚金元宝在季棠眼前晃了晃,“一句话,送不送?这锭金子,若是你不拿去狂赌滥嫖,够你吃三年!”
    季棠冷哼一声将信件塞进怀里,“当我季棠是什么人?你又把我俩之间的交情当什么了?”
    花无叶抱手冷冷瞧着他。
    只见季棠比出两根手指,“两锭金元宝,少一个你都找别人去。”
    “一金一银,你若是再贪得无厌,我封信我宁肯不送!”花无叶说着就要去季棠怀里抢信。
    季棠灵巧躲过,“行,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一金一银就一金一银……不过我有个问题,这信为什么非得是我送?”
    花无叶耸耸肩,“你送的她才信啊。对了,送信的时候,别跟她说是我三年前给的。”
    “行,我办事,你放心。”
    “还有,信件你不准拆开看。”
    “我说老娘们,我虽然多坑了你点钱,但也不用这么不信任我吧?”
    花无叶冷笑:“老臭虫,你最好值得我信任。”
    --
    花无叶并没有跟他们正式告别,反正总会分开的,走之前告不告别也没什么区别。
    她找到陆知弈,“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我要的东西呢?”
    陆知弈今日没穿道袍,反而穿着锦袍,衣裳边缘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花纹。
    他像狐狸一样笑起来,“别着急,你要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不就是钱嘛,买/凶/杀/人给钱,天经地义。”陆知弈招招手,“韩玥,把东西拿上来吧。”
    韩玥推着几个大箱子进来了。
    陆知弈接着说,“明日卯时,江边有人接应。”
    花无叶眼前一亮,她几乎迈着欢呼雀跃的步伐前去开箱,像是一个得到蜜糖的孩子。
    她抚摸着金灿灿的珠宝,内心汹涌澎湃。有了这些钱,她就可以过想要的日子,可以不用刀尖舔血,可以无拘无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等到明日卯时,一切就都结束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可惜,她并没有高兴太久,一根毒针不知从何处飞来,扎进她的脖子间的血管中。
    她瞬间吐出一口鲜血,扭头怔怔地看向韩玥。
    韩玥咬着唇,眸中眼泪打转,不敢看她。
    韩玥紧接着躬身朝陆知弈行礼,“她已中剧毒,时日无多。殿下莫要弄脏手,还是让妾身来处理罢。”
    还有机会,韩玥心想,只要陆知弈点头,她就能救花无叶。
    可是,陆知弈似乎并不嫌脏,他拔出一柄长剑,直接捅穿花无叶的肚子。
    现在,这个女人必死无疑。
    “你卑鄙!”花无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
    陆知弈后退几步,看着花无叶像面条似的软在地上,轻飘飘道:“这叫兵不厌诈,你还是太贪心了点,眼睛胶在钱上,哪儿能看到针呢?”
    他又看向韩玥,“玥儿,你看到了么?两头吃就是这个下场。”
    韩玥垂着头,冷静道:“殿下说笑了。”
    其实韩玥心里清楚,即使花无叶不两头通吃,只要花无叶想走,陆知弈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夕阳的光从阁窗外透进来。
    原来太阳快要落山了啊……
    花无叶一点一点,慢慢地朝那束光爬去。
    可是腹间传来的剧痛已经无法支撑她爬得太远,她只能挣扎着伸手去触碰那道晚霞的光。
    兴许是上天垂怜,落日西斜,光芒朝阁窗内透得更多。
    霞光照在她的指尖,温暖极了,她便这样,带着仅存的一丝温暖,缓缓阖眼。
    当太阳完全落山,夜色如幕时,花无叶的身体也变得同黑夜一样冰冷了。
    第67章 醋鱼
    落日西斜。
    仇野在夕阳下, 夕阳下只有他一人。
    一人,一刀,他紧紧地握着刀柄朝晚霞消失的地方走去。
    一个孤独的刀客正是如此。
    他其实有些漫无目的, 他不记得很多事,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之前听那个女孩子喊过他的名字,仇野,那他就姑且认为自己是仇野吧。
    女孩子的声音宛若银铃般清脆,念他名字时, 咬字清晰又好听。
    仇野没来由地怀念起来。
    可是, 明明要走的是他, 现在他真的走了,却又在半路后悔。
    难道要回去不成吗?当然不能!
    他应该是很能忍受孤独的才对。身边没有那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说话,该得有多清净!
    是以, 仇野将刀柄握得更紧, 走路的步子也迈得更快。
    很显然,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因为离开那个女孩子而变得越发烦躁。
    天色已完全变暗,最后一丝晚霞也在山头消失殆尽,身着黑衣的少年彻底隐匿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唯有一双眼灿若繁星。
    夕阳已落山,现在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远处有火光, 马蹄声和呼救声交相起伏。
    仇野朝火光走去,他喜欢亮堂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的笑容也是亮堂的……
    好烦,头好痛。
    他只好晃晃脑袋,企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晃出去。
    这个火光喧天的地方是一个正在被山匪洗劫的村庄, 他们骑着马拿着火把,一路打家劫舍。霎时间, 村庄内妇孺的哭声,汉子的惨叫声,马蹄声,山匪的嬉笑声,响成一片。
    仇野站在村庄口,手按着刀柄。
    兴许是因为少年的眸中全无恐惧的神色,所以在这帮山匪眼里,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显得尤为嚣张。
    一个眼睛上有刀疤的人扛着鬼头刀吼道:“白脸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仇野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他想起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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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还在杭州府,而且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个,扎着双丫髻,头戴金铃铛的少女,名字叫宁熙。
    大半夜,客栈的房门被一阵蛮力敲打,仇野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青年男女,还有垂着头连话都不敢说的宁熙。
    仇野拉过宁熙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冷冷瞧青年男女一眼。
    “怎么了?”少年语气含冰。
    “你就是她的兄长?”男人问。
    兄长?她对外称呼他为兄长么?是又闯什么祸了?
    仇野扭头去看宁熙,可宁熙的额头却贴在他的后背上,他转身,宁熙也迈着小碎步往旁边移动一段距离,似乎并不愿意让他瞧见脸。
    对此,仇野什么也没说,俊秀的脸上依旧一副平静冷漠的表情。他再次看向青年男女,点头称,“是。”。
    女人像是憋了一肚子气,将男人推到一边,上前就想将宁熙从仇野身后揪出来。奈何少年身高体阔,宁熙躲在他身后,旁人怎么揪都就不出来。
    女人最后只能放弃,“既然你兄长在这里,那我就明说了。你虽是好心,但好心却办了错事,你自己跟你兄长解释吧!”
    男人按着女人的肩膀安抚,看向少年,奇怪地问:“你们真是兄妹?”
    仇野的面色阴沉得快要结冰,“与你何干?”
    他向来话不多,更不要说与旁人多说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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