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像是身心都累及了, 张开手就这么唤着自己?, 眼里是毫无保留的信赖与依恋,就像是把?自己?当做归巢。
无论经历多少?次,这样的眼神与姿态永远能让他的心一软再软。
他一伸手, 就将小?丫头抱进?了怀里。
林娇也?顺势就勾上了他的脖子。
不好了,她怎的觉着这比在国公府的时候,自己?还要再娇惯一些?如今连路也?不需要走了。
“你不忙吗?怎么在这里等我?等了很久吗?”
“没多久, ”男人?低沉的声音说着的话异常好听, “夫人?久不归家,我哪里有心情忙?”
他明明看上去?极为严肃正经, 但?有时候就会说些这种不正经的话,像是真情流露,又像是怕林娇觉着他无趣,每每听得林娇哭笑不得。
只是这一次,她想到?了孟姐姐,便忍不住去?设想,裴景等了自己?那么久,那若是当初自己?真的同陆思明成了亲了怎么办?他会一直等下去??还是……另娶他人??
这样的想法,让她将男人?的脖子箍得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猜测都让她高兴不起来。
裴景鼻子嗅了嗅:“饮酒了?”
林娇闷闷嗯了一声。
他也?才发现娇娇兴致不高,低头看了一眼,不再说什么,快步地向两人?的院子去?了。
直到?林娇被放在了屋里的卧榻上,裴景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问她:“今日府里新摘了葡萄,放到?明日怕不新鲜了,要不要吃?”
听到?吃的,娇娇脸上的阴郁散去?了不少?,点头:“吃。”
于是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林娇窝在他的怀里,一边说着今日的事情,一边吃着葡萄,那葡萄籽与葡萄皮,都吐在裴景手里端着的小?盘里。
裴景自然是在认真听着她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她真的这么说了?”
林娇听他这么问,连连点头:“真的!既然知道孟姐姐喜欢哥哥了,再听她替秦霜求情,我……”
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低着头不说话,葡萄也?不想吃了。
裴景自然是知道她是怎的想的:“是不是觉着,既希望她能成功救出秦姑娘,又愧对于她?”
林娇被他说中了心思,点点头。
“愧疚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的心情?”
林娇再次点头。
裴景眼里闪过无奈,依着他的娇娇这般心善,又对亲近之人?如此信任,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况且,宛宁公主又并不全?是假意,对于娇娇,她的好,至少?有八分都是实?打实?的。如此,自然是很难让人?生出疑心。
只是……他可不觉着,这一切就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宛宁公主对娇娇好是真的,他信,对林书南好是真的,他也?信。但?若说会救秦霜,他就无法相信了。
因为那种人?,从来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舍己?为人??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裴景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又捏过一颗葡萄送到?了嘴边,看着她张嘴含住,腮帮子鼓鼓地咀嚼,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
其实?……若不是有她,自己?也?许与宛宁公主,是同一种人?吧。
或者,若不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他也?会这样,为了得到?这个人?,不顾一切,不论手段。
但?正是因为有了前世的经历,他才被赋予了一道良知的底线,才会如此瞻前顾后,才会……不忍伤她所爱。
这就是冥冥之中命运安排好的一切。
“娇娇。”
“嗯?”林娇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她的明眸中映着的都是自己?的面?容,小?动?物一般钦慕又信任的濡湿眼睛,衬得那瞳仁愈发漆黑,着实?让人?心生爱怜。
如此说来,还是自己?更幸运一点,所爱之人?正好也?回应了自己?的感情。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你哥哥与秦家姑娘的事情,若真是委屈了宛宁公主,日后再好好补偿就是。”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林娇勉强点点头,却并没有看到?裴景眼里的深思。
不愿让她再想这些事情,裴景问她:“葡萄甜不甜?”
“甜。”
“真的吗?”
“不信你尝一尝嘛,”说着,林娇捏了一颗要喂他,头刚抬,手还没举起来,唇就被一片温热覆盖。
眼前是裴景那张近在咫尺依旧完美无瑕的脸。
她已经习惯了接吻这件事,却总是无法习惯,每次接吻之时,裴景从不闭上的眼睛里,总是藏着的万千情绪。
让人?分辨不出具体的,却莫名面?红心热。
林娇每每都是先败下阵,被他看得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便听到?裴景像是愉悦的笑容,将她的姿势调整得更舒服一些,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那按在她脑后的手,带着可以察觉到?的温柔。
男人?眼里的狂热与迷恋,在她闭眼后,愈发不加掩饰。
他的娇娇,他的挚爱,他此生存在于世的唯一意义。
你陪我流离一世,此生,便将所有的风雨交由我来扛。
他想要守护这个人?,守护她的一切,包括眼里那份纯真。
“是很甜。”末了。林娇似乎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
大?坏蛋!她张嘴咬住旁边的手,可是软绵绵的人?又没什么力气,更可况男人?的肌肉又异常坚硬,她啃两下就松了口。
“怎么哪哪都这么硬?”小?娇气抱怨了一句,却让裴景目光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刚刚升起的情潮,还未被压下,就被她再次勾起来了。
他语声低哑:“到?底是哪哪,夫人?可要好生检查检查。”
说着一把?将人?抱起往床上去?了,明白过来的林娇羞得满脸通红,老色胚,真是不知羞。
***
地牢。
林锦正进?来的时候,秦牧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即使是在昏暗的牢笼里,他这位老友依旧是遮挡不住的满身正气。
他的状态看着还行,一边的桌上更是放着丰盛的膳食,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动?筷,但?是至少?能说明这里没人?敢怠慢他。
林锦正这么打量的时候,秦牧已经睁开了眼睛。
“清砚,你来了。”
他目光平静,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已经是彼此都心知肚明。
秦牧起身,从床上下来,又坐到?了桌前。
满桌的他没有动?过的美食,像是在坚守着什么气节,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拿过杯子与酒,给两人?倒上了一杯。
“今日我们哥俩,便喝上这最后一杯吧。”他笑,“用新朝的酒,敬新生,敬逝去?。”
林锦正站了一会儿后,在他对面?坐下。
端起酒杯、碰杯、一饮而尽。
君子和而不同,这两人?的交往便一直是秉承着这个信念,所以在一起也?大?都是谈天说地,不说政事,像这样沉默饮酒的时候,也?并非没有。
一杯接一杯,一直到?秦牧这千杯不倒的人?,脸上染上红色,流血不流泪的人?,眼里开始湿润。
察觉到?林锦正担心的眼神,他摆摆手:“我没事。”然后捂脸平静了好一会儿。
“清砚,”半晌,他才终于开口,“我知道,当初是我没有听你的,如今再来求你,太?过无耻。但?是……我也?只有你,只有你可以求了。”
“我这一条命,我不在乎。可是霜儿她太?年?轻,当初……是我的固执害了她。我实?在不忍心,连累她这般年?纪轻轻,就随着她这个迂腐的老父亲……”
秦牧声音逐渐哽咽。
他是真的错了,若是当初借了裴景、孟跃的势,不在乎这低头不低头,让秦霜嫁入国公府。
至少?如今,还能保住这一条命。
是他连累了自己?的一家人?。
林锦正叹了口气:“你我之间,就无需说这些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把?霜儿当做我的半个女儿,无论如何,我也?会拼尽全?力救她的。”
此刻,说谢谢都太?过轻薄了。
秦牧不言不语,只是又饮了一杯酒。
他不是林锦正这种和而不同的君子,相反,他底线尤为明确。能与林锦正成为挚友,是因为这个人?的人?品确实?超越了一切的立场。
所以即使在觉着这人?背叛了皇帝,与奸臣同流合污,他也?无法做到?真正地割席。
如今也?证明,他确实?没有交错这个朋友。
林锦正离开后,他对着林锦正离开的方向,默默叩谢一拜。
清砚,霜儿就交给你了。
***
翌日,原本是绿莜正在给林娇报告,她之前没有找到?的那个金钗,是被一个打扫的丫鬟给偷了。
“想来是觉着夫人?您首饰多,少?一个两个也?看不出来。”
她将已经找到?的金钗递过去?,放到?了林娇跟前。
这还是在国公府的时候没有的事情,她盯着那金钗看了一会儿,正要说将这人?打发卖出去?,又听绿莜说了。
“只是……这丫鬟是明夫人?那边安排过来的。奴婢是觉着,您若是直接处理了,怕是会让外人?觉着,这是在给明夫人?下马威,不若先交给明夫人?,看看她的态度。”
到?底是以往府中的大?权还是在明夫人?手里,这次交给她,一是以表尊重,同时看看她的态度,以后如何做,心里也?是有个数。
林娇是没想这么多的。
“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姨母了。”
正说着的时候,就见浅画一脸惊慌地进?来了,开口就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