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给她……那啥的不是他吗???
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这狗男人没有羞耻心吗?!
哦,他没有。
理了理絮乱的思绪,贺南枝掀开薄被,光脚下床前,无意间扫到了悬在床尾摇摇欲坠的一小片蕾丝。她脸红着伸手快速扯过来,跑进了卫生间。
……
水温微烫沿着细白膝盖一路淌到了脚踝处,贺南枝用了几分钟简单冲洗完自己身体,随便拿浴巾包裹住胸口就出来,拿起搁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看。
才五点半不到。
昨晚睡前关机的缘故,此刻微信上躺了好几条来自夏郁翡的未读消息。
点开看。
是夏郁翡转发过来的微博热搜,要换平时杨弋官博的澄清声明是起不了什么镇压群魔乱舞效果的,但是他也学季茵茵团队不讲武德,直接放出了两段不同试镜的唱腔视频。
还亲自下场,公开问在座的吃瓜群众:「女主角花落谁家——很难选吗?」
这句话。跟隔空扇了季茵茵一记火烫的巴掌没什么区别。
也让她的粉丝们集体原地消失不见,高挂在热搜上的换角风波稍稍平息了下来。
而夏郁翡语音吐槽道:
-「小鲤儿,容许我再次为你堂哥的品味感到悲哀,季茵茵这智商……将来会不会拖累你贺家的优良基因啊?」
-「贺家将来要是让她生的儿子继承,那绝了,你大伯会不会在百年之后,跟你爸爸双双躺在棺材板板里死了都不瞑目?」
贺南枝细长而莹润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方,对微博里不少路人讨论她这个十八线小新人和流量小花季茵茵,谁更有资格做杨弋电影女主角的事倒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夏郁翡提起家族继承的字眼,让她想到了昨晚那个梦。
贺南枝指尖轻点,递到唇边回了条语音:「郁翡,我好像从跟谢家订下婚事之后……再也没有收到谢忱时的消息了,他不会是竞争继承权失败,躲起来玩失踪了吧?」
夏郁翡那边回的很快,顺着她困惑说:「也有可能被谢忱岸痛下杀手,沉海了。」
贺南枝想这倒不至于,谢忱岸念及一母同胞上,会留弟弟条狗命的。
她也就浅浅一问,两人都不太在意谢忱时这个疯批上哪儿失踪去了。
夏郁翡忽然聊道:「昨晚谢忱岸是不是给你撑腰去了?」
贺南枝想装死来着,奈何对方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又点明:「迟林墨跟我八卦过了,谢大公子昨晚在牌局大杀四方,中途却被一条短信给轻易召唤走……」
瞒不下去了。
她抿了抿红唇,很轻嗯了声。
夏郁翡:「小鲤儿,我感觉谢忱岸是喜欢你的。」
贺南枝摁着冰凉屏幕的指尖蓦地僵住。
几秒后,她垂眼说:「不可能,他跟贺斯梵一样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合格继承人,这次会给我撑腰,都是念在联姻的份上。」
「何况他要喜欢我,当年我给他递情书告白的时候,为什么不来?」
这问的,夏郁翡也挺费解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拒绝的了贺南枝?
雪白的房间重归安静,晨曦透过窗外玻璃淡淡的洒落在她微低侧颜上。
贺南枝坐在床边不动,呼吸间嗅着空气中的玫瑰香,不知不觉中已经将男人昨晚留下的那抹幽淡冷香完全覆盖没了。
几秒钟后。
她在心底,极小声地发誓:“暗恋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做了——”
*
《内幕》正式开机之前,杨弋早就下达通知先让所有演员都进行一场剧本围读。
来到酒店会议厅。
贺南枝依照座位卡上的名字坐下,没会儿,身为万众瞩目的影帝商隽和几位导演也结伴出现,座位被场务工作人员安排到了她桌对面。
此时,贺南枝正低头将剧本翻了一页。
她在电影中饰演的是一位身怀癌症少女,在只有十天生命倒计时里,为了揭露被犯罪集团残忍杀害的亲妹妹真正阴谋,与追讨高利贷为生的男主角联手,成功让天性邪恶狡诈的幕后黑手高官男二受到法律制裁。
在场的演员陆续都到位,有的已经客气寒暄了起来。
贺南枝复读完,抬头间,恍然发现连总导演都到位了,还迟迟未开始。
这时。
身为她经纪人的谭颂拿着手机偷偷的溜进来,凑到身侧小声说:“黎麦塞了人进组。”
“嗯?”
“江若迎,我们星纪力捧的一姐。”
贺南枝是零片酬出演电影,谭颂没想到黎麦不愧是混迹内娱多年的金牌经纪人,能借此跟杨弋去谈条件,手段强势地帮江若迎撕了一个女三角色下来。
也就是剧中,那位红颜薄命的女主角妹妹。
贺南枝拿过矿泉水,指尖慢悠悠拧开时,随口问了句:“不会也是零片酬吧?”
谭颂想说什么,含糊其辞道:“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来也巧。
会议厅的门被重新推开,场务恭敬地迎进来一位身穿绿色绸裙的清丽女人。
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看了过去。
只要是不瞎,几乎第一反应就是跟贺南枝有点神似。
最像的地方是眼睛和侧脸,但是多看几眼,又会发现比起贺南枝那张未施粉黛且毫无瑕疵的脸蛋,江若迎的眼妆过浓,脸瘦到似乎有点不健康的感觉,五官细节上就不太像了。
喧闹的气氛停了几秒。
直到主座上的杨弋发话:“抓紧时间开始吧。”
-
围读进行了一整个上午,在场的演员都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待在教室里被按个点名,贺南枝很荣幸地被第一个点,好在后面几个小时里,发言的机会都不多。
等结束,大家也收起自己的剧本离开。
而江若迎一直跟随着杨弋身边笑言相谈,临走时,她若有似无的眼神扫了一下贺南枝的身影方向,随即对迎面进来的谭颂说:“黎麦姐让我带了点东西,跟我回房间拿吧。”
贺南枝对这些一无所知。
人散的差不多了,她还坐在丝绒椅子上,垂着睫毛,在剧本空白的地方,用笔慢慢地画了一个狗头,未了。
又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自娱自乐地写上谢忱岸三个字。
这时,身旁空空的椅子被拉开。
细微的动静引得她抬头,发现是一身清贵雅致西装的商隽。
“你还认识我吗?”
听到他清润的嗓音问出这话,贺南枝想了想称呼:“商隽?或者是商前辈?”
“叫我商隽就好。”商隽态度温和,对视上她透着茫然的漂亮眼眸,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解释道:“曾经在横店我偶遇过你三次——好像都没留下什么印象,今天围读的时候你只看导演,我还以为又当了一回路人甲。”
唔~
贺南枝指尖握了握微凉的笔,哪怕面对眼前这张千万粉丝迷恋的影帝神颜,真没什么印象。
商隽话顿片刻,言辞隐晦地提了一句:“我发现你有点脸盲症。”
倘若此刻谭颂在场的话,定会感同身受的握手点头。
可惜。
贺南枝脸盲不自知,眨了眨卷翘的眼睫:“是吗?”
-
上午谢氏集团召开了高层会议,在财务部的经理照常汇报完月报后,众人默契地一静,不约而同偷瞄向了主位。
谢忱岸无论是出席什么场合,他那身西装整洁挺括,连精贵面料永远都是一丝不苟的,要严格说这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素来淡漠精致眉目间染了两分笑。
等散会后。
这幅难得一见的昳丽画面没维持多久,谢忱岸已经面无表情地,缓缓迈步回到办公室内。
盛祈端上泡好的咖啡,屏住呼吸又退了出去。
谢忱岸处理了半个小时紧急文件,随即靠坐在真皮椅背上,长指揉了揉眉梢。
莫名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早上酒店醒来的场景。
室内光线昏暗,许是空调冷气开的过低了,贺南枝迷迷糊糊感觉到很冷,那副带着蛊惑人心的纤弱身子本能往他身躯蹭,想寻求到更多热源,那只嫩白的手更是主动往最热的地方摸索过去。
谢忱岸生物钟自动醒来,长指抵着她薄肩想推回原位。
谁知贺南枝无意识地,忽然用红唇,在他滚动的喉结处软软地,吸吮了一口。
礼尚往来,谢忱岸自然也毫不手下留情。
她怎么对他的,双倍奉还了回去——
回想起细枝末节,谢忱岸喉间略微干渴,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凉掉的咖啡正要喝,忽然间,桌上冷冰冰的手机急急响了两声。
他拿起看,屏幕上先是浮现出一张剧本照片,上面画着狗头与谢忱岸三个字。
不到半秒。
一条极短的语音发来:
少女清灵的声音带着点困惑意味,清冽冽地渗进他胸膛内:
“我有脸盲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