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轻咳两声：“我只是在说一个外冷心热的陌生人。”
少年眉目一沉：“与我无关。”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系呀，只是觉得很暖心，很感动，真想当面感谢他。”
少年抬眸看她。
宁如虽修为高深，外貌停留在二十左右。此时的她只是随意用发带挽了头发，任其落在胸前。整个人素雅清丽，加上她圆溜溜的水润的眸子，又多了一丝活泼。
宁如笑吟吟歪头：“怎么？你认识那个陌生人吗？”
少年视线落在她脸上几秒：“……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
语气别扭冰冷，但是耳尖却微微红了。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傲娇。
宁如笑了笑，正想说话，忽地一愣：“等一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突然流那么多汗。”
“……不用你管！”
少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凝重几分，加快步伐，转身离开。
宁如神色也变了，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等等，你现在状态很不对劲。”
少年原形是蛇，体温很低。但现在他的手滚烫得不行，贴近了，更能察觉到他气息不稳。
仿佛要……变身？
会不会是要恢复原型了？
“……滚！”
少年狠狠甩开她，跑了起来，“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这种状态宁如怎能不追。
少年一开始还能保持身型，到后来已酿酿跄跄，见到她一直追着，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秒，少年消失，一只三米长的黑蛇出现在眼前。
黑蛇立起身子，冲她张口，凶恶地嘶了一声。
突然的变身确实让宁如措手不及，愣在了原地。
也许就为达到吓退她的目的，黑蛇只吓了一下，转身飞快游走而去。
谁知，一个从天而降的尖叉固定住了蛇身，紧接着，捕蛇网也落了下来。
宁如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脑袋：“不就是变回原型嘛，吓不了我的。”
她可是带了专业的捕蛇工具。
黑蛇在网中不断地扭动，一双金色的眸子恶狠狠盯着她。
宁如想了想，动作温柔拉过它的蛇尾，放在手心中。
黑蛇一震，猛地想把蛇尾抽回。
“好了别动。”
宁如难得抬高了音量，手上是一点没放松，“只是帮你看看，你再动的话，我就摸别的地方了，现在可是你在网中。”
她说的没错。
黑蛇听到后，又气又无奈地把脑袋扭到一边，蛇尾一瘫，任凭她折腾。
“果然是妖力不足，气息虚弱，故而维持不了人型。”
宁如在蛇尾上做出把脉的姿势，（其实不用把脉的姿势也可以，只是她觉得这样专业一些）
“但是明明距离月半还有好几日，不该这么快的，你又受什么伤了吗？”
黑蛇没理她，甚至闭上了金瞳，蛇尾动都不动。
“我知道了，肯定没吃好饭。”
食物摄入也是维持妖力的重要因素，
宁如叹了口气，把蛇尾放好，她边从储物袋掏东西，边说，“那一日，我晚上就离开了，我小有修为，尚能自保，谢谢你的担忧和关心。”
黑蛇闭着眼，动也不动。
“我现在又回来，是听到一个消息。陵水镇最近出了诡异的事，你知道的，一旦半妖的事暴露，很容易牵扯到你身上。我是想提醒你，要小心些，别在人类面前暴露。”
宁如说完后，自己也无奈地笑了。本想着让他陷入危机，自己再前去营救。这下好了，看到他外冷内热的一面后，她也心软了，竟也不舍得让他遭遇危险。
她从袋中取出一瓶黑色瓷瓶，递到它脑袋旁边，“这是补充妖力的药丸，你服下能维持人形，你近日妖力不稳，先来吃一颗。”
黑蛇把头扭到另一边。
宁如又递了过去，“不是毒药，你能嗅得出来。”
黑蛇又扭到另一边。
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发挥到了极致。
“听话。”
宁如觉得像在喂一只倔强小猫吃罐头，“不吃我用强的了啊。”
黑蛇睁开了眼睛，金色瞳孔淡淡看了她一眼，复而闭上。
完美地表现了无所谓你有种你就试试的态度。
“你这蛇怎么这么倔呢。”
宁如也急了，收回捕蛇网，身子就跨了上去，双手掰开它的嘴就想强喂，“给我吃。”
黑蛇当然不肯，一人一蛇就这么纠缠起来。
黑蛇修为低，当然打不过宁如，几个回合下来，宁如竟要得逞了，阴笑着把药丸塞它嘴里。
下一秒，手背上一阵疼痛，宁如一怔，是黑蛇咬伤了她的手背，白皙的手瞬间血淋淋的。
黑蛇似乎也没想到错伤，金色瞳孔失神地看着她。
趁着这机会，宁如把药丸塞进它口中，按着它咽了下去。
这个过程中，黑蛇没有一丝挣扎。
“好了，只要你好好吃饭，加上药丸加成，这些天维持人形都没什么问题。”
宁如随手撕了块布，包在手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淡定地说，“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身体，别给人类抓去补汤了。”
就算她有意说得轻快，也难掩眉目中的一丝痛楚。
废话，谁被咬了不疼啊。
“对了，这个。”
宁如扬了扬手，“我知道没毒，包扎几天就好，不必内疚。”
黑蛇听到后，怔了怔，却转身就走，走得飞快。
宁如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恢复人形，少年大概就是咬着牙，冲她吼一句，谁在关心这个啊，然后又气又恼地跑远。
果然是个傲娇啊。
黑蛇发泄似地游走了很远，直到爬到角落。蛇身颤抖几下，又变回原型。
少年抱起腿，苍白的脸上满是忿忿，双眸却红了，他咬牙低声道。
“是她活该。”
第六章
宴止川本身妖力低微，宁如找出寻妖铃也探查不到他的行踪。
“落荒而逃了。”
阿搜拍着翅膀，“简直像胆小鬼一样。”
宁如倒是理解，“小孩子嘛，都比较任性。”
对她而言，发脾气的宴止川跟挠人的小猫一样。
接着宁如来到凌水镇，比起前段时间，近日镇上因为怪病事件，明显冷清了不少，许多商铺也关上了门。
宁如左拐右拐，按照记忆中，来到了一个街角的包子铺。
这家包子铺正常营业。
老板正在擀面，蒸气蒙蒙，香味扑鼻而来。
宁如走到店前，老板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用毛巾擦了擦汗，笑着问道。
“需要来些什么？”
他年纪四十好几，身型强壮，看上去蛮和气的。
只肖一眼，宁如便看出了老板的身份。
他也是半妖，体内中流淌着一半白虎的血液。
怪不得与宴止川关系这么好，原来同为半妖啊。
如今世间，人与妖兽天然敌对。而半妖自是被崇尚武力的妖族轻视，因此大部分半妖选择隐姓埋名，在人类城镇中生活。
当然，人类也不全都接纳半妖，在进入城镇中生活前，太守们会颁发良妖证、居住许可一类的证明，只不过地位低下，也要交更多的税。
比如这位白虎半妖大叔，就只能安身在偏僻的街道里，开一间简陋的包子铺，赚着不多的钱，养家糊口。
“你好，我要两个肉包。”
宁如从怀中拿出一袋灵石，放在桌上。
老板没有接，爽朗一笑：“姑娘说笑了，这足够买一年的肉包。”
“对，我就是买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