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轻言软语的,还是替男友求情了。软声求他回去了让嘉熙的三叔不要打他太狠。
也是醉意当下,混沌行为。
没人记得后面发生的,段淮叙有没有回应她,那天晚上之后的事,无人复盘过。可于苏恩幼而言,她就记得她头一次跟着男友喊他的时候,他应也没有应。
如同偏见。
“嘉熙带着你喝酒,一群人里,他一个男生没有沾酒,唯独你一个女孩子醉了。我是生他这个气,并不是对你的。”时隔三年的事情在此时有了解释。
苏恩幼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那么有绅士风范,竟压根不是因为她。
苏恩幼又问:“那你当时对我,是什么想法?”
与其说是想法,倒不如说看法。
那件事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坎,老想着要找段淮叙解释。
段淮叙:“你很漂亮,也是看着就很聪明的女孩。”
苏恩幼眉微挑起:“就这些?”
段淮叙看着她那张脸,片刻,他弯了弯唇,没讲话。
但他没有说的是。
很漂亮,而且,也很想让人占有。想带回去藏起来,让谁也看不到她那副媚态。
第11章
服务生很快过来给了票据单,并告知今晚消费金额。
这场饭吃到了尾声,可她却并没有时间结束的感觉。
和段淮叙的谈话也没结束,她问对她初印象那个问题,后续有人来上酒,并没有得到他完全回应。之后,也就去聊了别的,直到有个电话过来告知她,苏笙安到了北京,要来找她。
苏恩幼也知道,她该走了。
总的来说,这场饭吃得还算不错。
临了两人到前台去结账,这一块都有段淮叙私人秘书来操持,她基本上不用管什么,可嘴上说要段淮叙请贵的,实际上真到付钱时候,看到pos机上那长串金额还是不好意思。
她说:“谢谢您,今天这场饭吃得很开心。”
段淮叙:“你觉得开心就好。”
苏恩幼看看他身旁秘书,也抿了抿唇。
出去时已是入夜,这座城市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温度适中,可到了夜晚就总是泛凉,苏恩幼拎着包摸了摸自己胳膊,感受着风吹散着她长发。
发丝印颊边,那张小脸也清透而柔和。再看段淮叙,他仍是白日里那般孤寂淡立的模样,清冷少语,遗世独立。
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丝的温柔。
段淮叙的车停在路边,早已等候多时,上车前她告知:“我哥哥来了北京,大概之后都不会怎么有空。您回头照顾好阿姨,不会有事。”
段淮叙说:“会的。”
她又说:“吃饭的钱我支付宝转您。”
段淮叙:“我不用支付宝。”
恩幼看他旁边秘书,又说:“那要不转给你秘书。”
她问:“万秘书微信号是多少。”
秘书只是看看老板,这位娇小姐的微信号,他可不敢随便加。
段淮叙听着,似笑非笑。
苏恩幼也忽然有些不大好的感觉,不知道他笑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他会不会早就知道她把他微信删了,然后表面上没有提过。再或者,是有察觉的,毕竟他这人就算再冷清也不可能不整理自己微信。
兴许什么时候就发现了她号的异常。
再或者,也有其他的。
她咬唇,不知怎么的也后悔多嘴提这话题了,最后尴尬地点了点手机:“那我不转了。或者等回头跟哥哥说,让他给您……”
段淮叙只说:“真不用,说好我请你吃饭,哪有要你付钱的道理。再如果你觉得不行,可以下次再请回来,我不介意。”
这样一来,两个人也算是有来有回了。
男人站于夜色下看她,衬衫衬得他人温润又秀致。
他工作时专注认真很有特别味道,那场雨夜,她记住了。可私人时候,温文尔雅,没有那么难相与。
上车前,她又降下车窗,抬眸跟他说:“五哥,我还有话想和你说。你…还有空吗?”
段淮叙微微意外。
他好像知道小姑娘想要和自己说什么,可她却欲言又止。
苏恩幼看一眼旁边秘书。
他知道,她想同他说许多很私密认真的话。于是,也遣退了旁边助理。
秘书心领神会地后退,重返餐厅店里去替先生买礼物。
司机也悄然地走开了,知道这对此时有话要讲,没人会不识趣地去打扰。
他微微往前走近,靠近车门。
但没有离她很近,保住了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等她说。
苏恩幼坐里,却忽而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点空旷木香,和少年不同,那是很沉敛的,只有他这种成熟男人才有的。她忽然心中有微微慌乱,并不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她是否能招架得住。
吃了这场饭其实她多少也确定,他确实是对她有想法的。
至于这个想法,她不知是何时有的,又是哪一刻,又是何种想法。比起曾经,她更希望是就近,因为这事要是再往前追溯,会显得两人很是尴尬。
她是真的打心底喜欢过安嘉熙,一个女孩大学时光到底与毕业后不同,可男友渣她,伤了她的心。所以她要是现在想选,更希望不再谈感情。
如果她想全身而退,当然不该招他。
可既是主动招了他,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会随便放过。
所以有些事,苏恩幼在犹豫的时候也无形失了退路。
她说:“上次去你家中找你,你不在,其实我是去找你的。因为爸妈和我说了联姻对象以后,我想去看看你。”
段淮叙微微意外。
今年四月,老爷子做东,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来家中家宴,其中,就有苏家。
苏恩幼就在北京,所以当时自然直接坐专车前往,提了许多礼物探望段老爷子。事实上,她曾经上大学时偶尔也经常会去段家庭院游玩,小姑娘在那边算是出了名的,大家都很喜欢苏家的这位小小姐,算是打小看着她长大。
段家无女,把她当自家宝贝一样宠着。
而那时,她才同安嘉熙分手没多久,也没出那些烂摊子事。小姑娘看上去还有几分忧郁,不似平日开朗,看起来也郁郁寡欢,老爷子担忧不知她情况还安慰她几句。
段淮叙听闻此事时就在航班上。
跨国会议,实难赶回家中,也就错过了那次见面。
但,他只以为她是去借家宴的机会去找安嘉熙的,就没有过问。
没想小姑娘会突然和他提及这些细节。
段淮叙眼里多了些讶色,盯着她的眼神也更是直白。
苏恩幼当即觉得心头一跳,总觉他那眼神虽是平冷,可无端叫人心惊忌惮。
就仿佛,其实她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并非二人棋逢对手。
她压下去,鼓着胆子继续讲:“当时没见到你,我心中也颇多顾虑,后来你来了江苏去了我们家,家里突然见到,我还有些无所适从。”
车内车外,他们就隔了那么两公分距离讲话,夜色都仿佛在与他俩做陪衬。
她的角度,恰好能瞥他削瘦的下颚。而他也恰好入目小姑娘的发顶,微紧张的手指节,还有她的羞赧。
三年前相见时,他们分外不熟,可如今,明里暗里隐流涌动。
“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需要一位太太。”
段淮叙像是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
苏恩幼说:“我和父母之间总有些矛盾,说实话,管制太大,我不喜欢。可能是他们前两个月的时候和我赌气说以后不让我从事戏曲行业,这事戳了我心窝。我不太想连毕业了也还被爸妈管着,他们怕你,我哥也略有忌惮你,这我感觉得出,哪怕我现在嘴硬说一句我们两家门当户对,可生意事上他们需要依仗你,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方才隐约的旖旎氛围好像忽然一瞬间消失殆尽。
小姑娘,终于讲出她这段时间心中思忖的一些东西,逻辑条理清晰,不像那个被看中的,反倒像知道拿捏对方想法来敲打利用的,利益为主,没有男女之情。
话讲完了,她抿抿唇,也轻轻拉住他衣袖,委婉由衷地抬眼望过他:“所以五哥,你可不可以稍微帮我一下。我想要在家里有话语权,事情都是自己掌控,然后,我也想在这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出来打拼实在艰难,我处处碰壁过,加上又出了跟嘉熙的这一些事。我嫁你,你护我好不好?”
段淮叙也是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小姑娘是冲着这些来的。
这些天的拉扯试探,原来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这些。
难怪。难怪一声声五哥叫得那样亲热。难怪那日上了他的车,之后又把琵琶递他,又是要他帮忙送还给她,又是那般亲近的意思。
原来不是对他有意思。
是对他掌的权有想法。
可哪怕是《三国演义》里的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
眼前人却已是软着声音把话说到了如此地步,又有谁能抵得过。
段淮叙在听完她这些以后便没了声,只是眉轻微拧动,以眼静看她。
那骤然平和却降温的视线令苏恩幼心中一下咯噔。
忽而有些换位感受到段雅真那些晚辈为何会那么怕他。
原来,可能在别人面前,他是真没那么好糊弄。起码他认真的时候是真的有些严肃,严肃到令人胆寒了。
她像对他有什么情意一样来招他,招完了,却又告诉人这都是利益,这又何曾不是一种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