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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根指甲盖在高压焦虑下,被咬得坑坑洼洼,十分难看。
    与此同时,久未联系的黎家?堂姐在微信里问她怎么没来参加黎家?家?宴。
    黎娅看着聊天框,迟迟不敢敲字回复。
    黎家?家?宴的聚会时间在上周,她得知时,家?宴早就结束。
    黎振伟拨来电话,警告她不要在外胡说八道。
    “你要是听话懂事点,我给你的那?些房子,不会收回。”
    黎振伟给儿女买房产时走的是赠予流程。
    诚然,目前?情况与撤销赠予的法律依据并不吻合,即便真要撤销赠予,必定要纠缠拧巴上好一阵,打?官司也不一定是黎振伟占理。
    但是,“陈芳”的例子实在叫黎娅胆战心惊,她坚信父亲有这个能力把她名下的房子弄回去。
    “还有,房子别想?着倒卖换钱,”黎振伟意味深长道,“这都是黎家?的财产。”
    黎娅讷讷应下。
    她彻底熄了?“卖房换钱”的想?法——要知道,黎振伟赠予给她的两套房产,市场价千万,都是黄金地段的房。
    如?果不被黎振伟搅掉买卖交易,黎娅可以拿到?千万直接润了?。
    她没这个胆子。
    黎家?事业这几年虽然颓败,在江市仍是说得上话的有钱人家?。他一句话出口,房产中?介都要急哄哄地下架房源,不敢再介绍买家?来看房。
    只要人在江市,黎娅逃不出黎家?的掌控。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厚着脸皮发消息给楚朱秀:“妈妈,这个月你还没给我生活费。”
    楚朱秀已读不回。
    黎娅再度啃起指甲,她原地绕住走了?几圈,眼眶湿红,嘴里呢喃。
    忽的,她想?到?什么,灵光一闪。
    曾被黎振伟无意提过的老?旧城区拆迁计划,她的生父林建刚的房子。
    按道理,该有她这个亲生女儿的一份。
    黎娅情绪高昂,她急匆匆地找了?陈芳狱中?的联络方式,得知这个月的探视机会已经用掉,紧张追问是谁来探视她。
    监狱负责联络的工作人员没有告知她个人隐私。
    黎娅气馁,决定等下个月。
    她等到?下个月探视机会,在监狱里和陈芳两两相望,随后,问起拆迁款。
    陈芳听完她提出的要求,一时间竟也被她的无耻震惊。
    “房子拆迁款只有我和黎潼有份,跟你有屁关系。”
    “我是你亲生女儿!”
    账户上的钱越来越少,黎娅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用拆迁款填满。
    她打?探过消息,政府拆迁款按照江市拆迁办最新条款规定进行赔付,林建刚那?套房子室内面积加上公摊,应该能给到?快两百万的拆迁款。
    已知拆迁方案有两种?,其一是直接拿钱,其二是选安置房,根据面积大?小增多少补。
    今时不同往日?。
    黎娅没能预料到?自己会为了?二百万拆迁款和陈芳争执得面红耳赤。
    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
    陈芳在玻璃那?头说:“我问过懂法的人了?,虽然当时医院抱错有报警记录,黎潼认回黎家?走过流程。”
    “但你没走认回林家?的流程,”和黎娅无比相似的杏眸,说时皱纹翻卷,老?态毕露,她道,“亲子鉴定也没做。”
    黎娅愣住。
    她听到?陈芳赶在探视最后几分钟,匆匆说完剩下的话。
    “你爸他早死了?,骨灰做不了?亲子鉴定。”
    “我当时不在,你们这抱错的事还是过了?大?半年才到?我耳朵里。我没和你做过亲子鉴定。”
    她道,“大?家?都知道是抱错了?,警察也这么说。可你又没过明面,就是上法庭和我、和黎潼打?官司,恐怕还得扯上好一阵。”
    她如?今人在监狱,真要闹上法庭,黎娅肯定要走上一波繁琐流程。
    这样的流程,足够黎娅心生怯意。
    陈芳撇了?下嘴,很?显然,并不想?把林建刚的财产分一份额给她。
    拆迁款两等分都不够她用,三等分让一份给黎娅——凭什么?
    上个月黎潼探视,协助处理拆迁委托书事宜后。
    陈芳从她那?得知自己出狱后还得还钱,情绪大?崩,后来在狱警的定期心理辅导下,逐渐冷静下来。
    她只能无奈接受现实,让拆迁款填上“敲诈勒索”黎振伟的空缺。
    狱警劝她道,改造出狱后,但凡想?好好做人,肯定还要再还钱,届时,用拆迁款填补后,她的还款压力没那?么大?。
    这个月,陈芳寝食难安,本来都已经劝自己想?通。没料到?,又来了?黎娅这个觊觎她拆迁款的人。
    狱警提前?告知,让她在探视时情绪不可过分激动,以免影响服刑人员的积极改造。
    陈芳强忍厌恶,瞧了?亲生女儿一眼,嗤嗤甩出最后一句:“反正这钱和你不沾边。”
    黎娅失魂落魄,离开监狱。
    她坐在公交站旁的长椅上,打?开手机银行app。
    这个月流水支出快一万,已经是她省吃俭用后的消费。
    娇生惯养长大?,这样的消费水平堪称磋磨。
    黎娅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在楚朱秀还愿意给钱时攒下一些。
    金秋时节,风吹树摇。
    她开始流眼泪。脆弱的眼珠虹膜被吹得通红,水珠止不住地往下掉落,淌在脸颊上,风吹干,盐分让脸皱巴巴地疼了?起来。
    黎娅埋掌呜咽,后悔莫及。
    她的人生,将?在此后的无数年里,不断地重复着“后悔”“懊恼”“痛苦”的情绪,死也不能挣脱。
    ……
    12月3日?。
    黎家?妯娌在凌晨于她们三人的群聊中?发了?一条消息:“黎漴现在都没结婚,听说是因为黎娅?”
    晨起的楚朱秀看到?这条消息,心脏砰砰,慌得手指都在抖。
    她回了?一个问号,故作茫然:【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另一个妯娌回复道:“我也听说了?。”
    “该不会是黎漴对黎娅有意思吧……”
    这种?猜测正好与不久前?黎振伟在黎家?家?宴中?的说辞一致——所谓将?黎娅剔除黎家?户口,自立一户,兴许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让这对“过往兄妹”结为夫妻。
    三人群聊里,另外两位妯娌不断弹出八卦问询。
    “我也觉得,说不定真是这样,@楚朱秀,弟妹,你说说看?”
    楚朱秀喉中?滚动着剧烈呕意。
    她面色青白,手指颤抖,敲字回复:【一派胡言,我儿子怎么会看上黎娅。】
    她恨黎娅恨得要死。
    黎漴多年男科未愈,至今不愿配合相亲,甚至连试管都不想?去做。
    黎振伟多次和他吵架,声?称要是再不去做试管dy,他一定要他好看。
    关系暂缓时,黎振伟唉声?叹气地说,要是实在不行,将?来黎家?的财产给潼潼的儿子。
    黎漴全程无所谓,冷得像块石头,轻飘飘地回了?一句“随你”。
    “软硬兼施”的招数并未起效。
    楚朱秀为此愁得生了?几根白发。
    镜中?窥见鬓白,她当天就约了?发型师,将?那?灰白用染色剂盖去,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她年华仍在,美貌依旧。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黎娅这个祸害。
    楚朱秀怎么能容许他人随意揣测,说黎漴和黎娅有一腿?
    她在群里解释着,发着文字。
    她的说辞里隐瞒细节,掺杂真实,“黎娅对黎漴有不好的念头,我和振伟已经警告过她,不让她再接近我儿子。”
    “这种?心思纯坏的人,我家?儿子怎么会喜欢?”
    妯娌们似乎相信了?。
    转而,她看着群聊里,妯娌最后道:“唉,世事无常,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娅娅会变成这样……”
    “当初她跳舞那?么优秀,要是好好跳下去,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一腔坏心思。”
    她们没有正面提到?楚朱秀在“教育”上的失败,只隐晦地说起自“真假千金”事件爆出后,黎娅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楚朱秀看着“跳舞”几字。
    蓦地,想?到?那?个梦境中?——并未摔伤的黎娅毕业后考进江市舞团,年纪轻轻成为首席,期间赢得青舞金奖,登上舞蹈综艺,成为备受关注的青年舞者?。
    她浑身鸡皮疙瘩。
    在这一瞬,不免想?起另一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黎娅,她能接受她和儿子黎漴在一起吗?
    楚朱秀不敢再想?下去,她深呼吸几口,胸膛起伏,迅速将?群聊信息截图发给黎振伟,寻求丈夫帮助:
    “老?公,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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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市上流圈子里,豪门八卦向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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