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桌子上吧。”
林夜要把陶瓷递过去，然而许老师没有接，而是示意林夜把陶瓷瓶给放到桌子上。
“小友对古董一行应该是了解不多吧。”
“我不是很懂这些，这瓶子放在家里好多年了，就想着给专家鉴定一下。”
“和我猜的差不多。”许老师点了点头，一边拿着放大镜观察瓷瓶，一边解释道：“古玩这一行，东西不能递手，这一来怕没接好摔碎摔坏了，二来万一出了问题，也好有个责任划分。”
林夜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这位许老师的意思了。
要是古董在两方接手时候摔碎了，那该算谁的责任，是没接好还是没递好？
这样放在桌子上了，那要是砸了，就是上手的人的责任了。
万一有些心术不正的，故意递的时候提前松一下手，那就更说不清了。
因为古玩这玩意不好定价，可能原本只值个两万的，人家开口就要个十万，毕竟千金难买人喜欢嘛。
想到这些，林夜对这位许老师的专业认可度又高了几分。
十来分钟后，许老师收回了放大镜，抬头看向林夜问道：“这瓷瓶传了多久了？”
“不是很清楚，从我爷爷手上时候就有了，听我爷爷所是太爷爷那一代从别人手上买下来的。”林夜胡扯道。
“这样啊，那你太爷爷当初可是买对了，虽然这瓷瓶底下没有刻款，但从釉面还有画工，包括上面的青花图案都是明代的风格，这是明代青花龙凤活环双耳瓶，虽然不是官窑烧制，但也算是民谣中的精品。”
林夜刚开始还有些忐忑，因为他知道古代官窑瓷器可都是有刻款的，某某朝代制作，但他拿回来的花瓶没有，就怕专家不好断代。
看来这位许老师是有真本事的。
“许老师，那这个能值多少钱？”林夜问出关心的问题。
“几年前在京城的一场拍卖会上，一对嘉靖朝的青花龙凤双耳瓶最后成交价是1640万，你这不是官窑，价值会低许多，而且只有一个，不过保守估计，两三百万是没问题。”
林夜眼睛一亮，一个就两三百万，自己家里还有一个，一对的话价格还能涨点，最起码也有五百万。
“这种好物件，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继续收藏下去，不过小友要是想出手的话，我们公司下个月刚好要举办一场瓷器拍卖会，小友可以交给我们公司代为拍卖。”
“交给贵公司拍卖有什么要求吗？”
“哈哈，小友这话说的，你把这么好的东西交给我们公司，是帮助我们公司打响名气，鉴定费用可以给你免去，不过小友你要签署一份协议，确认交由我们公司拍卖，而后只要缴纳五万块的保证金就可以了。”
“还要交五万块钱？”
林夜有些迟疑，他身上可没有这么多钱。
“许老师，不能够等到这瓷瓶拍卖出去后再给吗？”
“这个是公司规定，有一些藏友在拍卖会开始前突然后悔不拍了，可公司这边已经对外宣传出去了，这么一搞就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所以才需要交纳保证金。”
许老师很是细心解释，林夜点了点头，对于拍卖行的具体操作他不是很了解，但许老师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许老师，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我回去考虑考虑一下。”
“回去考虑一下？”许老师皱眉，提醒道：“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小友你要是现在没做决定，那就得要交鉴定费的，哪怕后面决定东西交给我们公司拍，这鉴定费可也不退的。”
“我可以接受。”
五万块拿不出来，但两千块钱的鉴定费用，林也还是出得起的，再说了，马上几百万就要到手了，两千块钱算不得什么。
把瓶子重新装回箱子，林夜小心翼翼提着箱子走出了这家公司，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口站着一位抱着木盒的男子。
林夜和对方对视了一眼，男子笑着道：“小兄弟也是来鉴定古董的？”
“是啊，不过是个赝品。”
林夜故意露出懊恼表情，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现在社会比较稳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收藏这一行啊，除了眼力还得要有底蕴和经验，我玩瓷器十几年了，也打眼过不少次，直到这一次慧眼识珠，收到了一个好物件。”
男子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喜色，也不等林夜继续问，便是自顾说道：“前段时间我去古玩摊上，看到了一件瓷器，那摊主不识货，可我认识啊，故宫里面有一款和这一模一样，我只花了一千块钱就买下来了。”
男子讲述着他是怎么和摊主斗智斗勇的，但林夜听着心里泛起嘀咕，故宫级别的古董，还能在地摊上碰到？
“你不相信啊，刚刚陈老师可是给我鉴定过的，真迹无疑，说我是见多识广，当然，也有运气成分在，那些认为是赝品的专家，那都是见识不够。”
一听这话林夜倒是有些好奇了，其他专家鉴定为赝品，这边给鉴定为真的古董，这种打脸情节很吸引人啊。
“老哥，能给我说说不？”
“当然可以。”男子显然因为被其他专家鉴定为赝品，这一次鉴定是真品，心里也是狠狠出了一口气，话早就憋不住了。
“玩收藏啊，首先得去各个博物馆逛一下长长见识，这些年大江南北的博物馆我都看了个遍，尤其是故宫博物馆的藏品，闭着眼睛也能回想起来。”
“有一次我在一个古玩街，就看到了一个瓷碗，和故宫里的一模一样，古人烧制瓷器啊，不可能一个个的烧，那都是一批的，尤其是瓷碗这类，我当时就怀疑，这可能是当初皇宫里流出来的。”
“后来我跟那摊主砍价，那摊主就一千块卖给我了。”
“老哥，既然是皇室用的，那肯定很精美，那摊主就没有自己去鉴定过？”
“那摊主不识货，看到底座上的字就认定了是现代的工艺品。”
林夜有些好奇了，问道：“底座刻的什么字？”
“微波炉专用。”
林夜嘴角抽了一下，微波炉专用，那难怪那摊主觉得是现代工艺品，哦不，这就是现代工艺品。
“难道是这底座是后人增加上去的？其实真正的底座被包裹住了？”
林夜想到了以前看小说里，一些珍贵名画藏在假画中的情节，要这么说的话，这位大哥还真是捡大漏了。
“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底座就是那几个字，刚刚陈老师说了，这是明代微高宗的皇家御用瓷碗。那些专家不知道，是因为这位微高宗不喜欢当皇帝，才继位第二天就选择禅位然后出家当和尚去了，法号就是波炉。”
“你想啊，皇帝出家那肯定不能外传啊，清朝就有例子啊，顺治帝不就是出家吗，史书上不也没有记载，而这批瓷器就是当时jdz秘密给这位微高宗烧制的。”
“你看啊，正常官窑下面刻的是某某皇帝年制，可微高宗要保密啊，不能用年制，就只能是刻成微波炉专用。”
“这件事情，历史书上是没有的，陈老师也是机缘巧合看到过一本明代古书，才知道这些事情。”
林夜：……
还能这么玩？
再不懂历史，林夜也知道这老哥是被忽悠傻了。
靠，自己是遇到骗子了。
林夜也是反应过来了，那位许老师其实话里有许多破绽，最大的破绽就是斩钉截铁的断代。
自己拿的是平行世界的花瓶，怎么可能会和明代对的上，只不过自己先前被巨大的利益给蒙蔽了眼睛，忽视了这一点。
要反省啊！
第六章 下山
大厦安全楼梯口。
林夜报了警后便是在这里等待警察的到来，不站在过道上，是怕那些骗子出来看到自己警觉起来逃跑了。
几分钟后，林夜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和交谈声。
“老陈，怎么样，今天你开了几单。”
“三单。”
“那不错嘛，我今天才两单。”
“你得多忽悠，我今天遇到个傻子，拿着一个刻着微波炉专用的瓷碗来找我鉴定，被我一顿忽悠，还真觉得是古董，交了五万块钱就等拍卖了。”
“哈哈，还有这样的傻子，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估计是看了几期鉴宝节目，想着买古董暴富，被哪个卖假货给忽悠了，买了一个现代的双耳瓶来找我鉴定。”
林夜听着外面的对话，就知道是那两个骗子鉴定师了。
没想到除了自己和那老哥，还有这么多人被骗。
“那玩意我一看就是新的啊，表面都没氧化，不过工艺不错，应该是有水平的仿古团队弄出来的。”
“那小子还跟我胡扯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怎么的，他太爷爷转世投胎去买了这么一个瓷瓶传给他啊。”
“我就告诉他，这是明代嘉靖时期的瓷瓶，那年轻人可高兴坏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被那卖假货的给洗的差不多了，身上没多少钱了，只交的起鉴定费。”
躲在安全通道里的林夜愣了一下，他开始还以为还有其他年轻人跟自己一样，也是拿着双耳瓷瓶来鉴定，感情说的就是自己。
林夜如遭雷击。
但相比起遇到骗子，他此刻更痛苦的是自己的快速发财梦破碎了。
古董之所以是古董，就是因为一个“古”字。
自己从异世界带过来，那是瞬间穿越的，没有经历时间的洗礼和氧化，无论多精美，在专家眼中那也就是个工艺超高的仿古物品。
“老许，我教你一招，你可以旁敲侧击的让他去贷款，去网上把那些口子都给撸一遍，五万块钱不就能凑齐了。”
“这是个好办法，我明天就让小琪给他打电话。”
“嗯，抓紧吧，咱们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差不多就要换地方了。”
还想换地方！
林夜气的咬牙，一会就把你们一锅端了。
电梯门也在这个时候响起，林夜透过门缝，看到电梯里走出的几位民警，立刻推开门喊道：“警察同志，这两个就是诈骗公司的。”
……
……
派出所里，林夜录完口供，又被警察给上了不要“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思想课，如同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小兄弟，等一下。”
就在林夜准备离去的时候，那位揣着微波炉专用古董瓷碗的男子也走了出来。
林夜回头，看到是这位时候，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刚刚警方把这话喊来的时候，这位可是死都不相信自己是被骗的，直到警察让他亲自听了骗子的话，这才不甘心的接受这个结果。
“小兄弟，咱们借一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