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疑惑走进去,环顾一圈,是真的没人,不仅如此,里面像是被土匪打劫过,所有的东西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一点贵重的东西都没留下,就像是……临时跑路了。
他脑子慢了半拍,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来,转头黑沉着脸朝备胎一号房间走去,猛地推开,果然没人。
等推开二号也是没人时,洛青气笑了:啊啊啊有点合约精神啊!走水是走水,但是没烧过来啊,至于跑这么快吗?
特么跑一个就算了,还一跑全都跑了!
北武太子,他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他今晚上可怎么过啊?特么他还不容易刚找到的三个还算看顺眼的,就这么没了?没了?
还要他现在重新找一个不成?
只可惜他先前太过自信,觉得自己都准备了备选一号二号,总不能出错了,所以他是掐着时间过来了,中间又耽搁一段时间,特么这时候……
洛青只觉得一张脸滚烫炙热,呼出的呼吸都是灼烫的,尤其是酒意这会儿上来,他脑子也开始不甚清楚,手臂低头撑着大腿,低着头大口大口喘气。
他甚至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以及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滚动的声音,奔腾的雀跃的翻滚着,叫喧着什么,他脑子几乎顷刻间从半清醒变成毫无理智。
与上次截然不同的疼痛袭来,骨缝被风一吹仿佛都带着疼痛,让他清醒一些,却很快而来的是更无法承受的痛苦。
洛青脑子乱糟糟的,他就算是当工具人,因为能将痛感屏蔽,他从未这么真切感受到这般疼痛,额头上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经被冷汗沁出薄薄一层,顺着脸颊落下来。
他几乎要撑不住摔倒在地时,眼前空荡荡的门口在月光下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因为房间的黑的,只能透过外面院子的月光看清楚那道高大的声影,很像……裴洵。
但裴洵这时候怎么会过来,他知道自己这些天的打算,也知道自己过来后院要干什么,他应该不会这么不知情不知趣跑来打扰吧?
汗水将他眼睛蛰得无法完全睁开,脸上又烫又难受,他想看清楚,却重新低头,这才觉得头没有这么痛,但到底支撑不住,下一刻眼瞧着就要倒下去,一条手臂横亘过来,将他整个捞住。
肌肤贴在对方的手臂上,洛青无骨般下巴搭在对上身上,隔着衣服,却也觉得不适感稍微减轻一些,不知道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有效果。
洛青没抬头,声音有气无力,气哼哼的:“公主替我花了钱寻了你们……敢跑试试?算你们还有良心知道回来……”
裴洵看他全身都在表达着不舒服,正要伸出手把人抱起,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气笑了:“应该还没跑远,顶多是刚出公主府,需要本王替你抓回来吗?”
洛青身体一僵,脑子乱糟糟的,完了,他不会毒发出问题了吧?怎么听到裴洵的声音,近在咫尺,就像眼前这人一样?
他想抬头看清楚,却看不清楚。
干脆破罐子破摔,都这个时候,看清楚什么看,先救命要紧!
洛青直接一抬手,主动靠近,结果对方不乐意了,空出那只手,直接捏着洛青的下巴抬起来,离近一些,借着月光让他看清楚这张脸,看清楚他到底是谁:“现在看清楚本王是谁了吗?”
洛青脑子嗡了一下,这会儿就算是反应慢了好几拍也清楚知道,不是那公子以及备胎一号二号良心发现回来了,眼前站着的真的是裴洵。
还没等洛青想清楚,突然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随即一道披风直接兜头整个罩下来,很快像是被抱着朝一处飞掠。
洛青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不知过了多久被放下来,洛青下意识身体朝对方靠近,结果这厮这时候还非要问清楚:“我是谁?”
洛青觉得脑壳要炸了:“裴洵裴洵裴洵行了吧?我没瞎,你特么有病吧?你是不是不行?问问问还问!”他现在全身的骨头缝都在疼,狗系统坑他,怪不得当初这么好说话,还让他卡bug,特么这种罪,谁爱受谁受……
等吼完洛青觉得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身体本能让他靠过去,然后……被某个小心眼的身体力行证明他先前吼出的前一个问题。
洛青第二天醒来时觉得自己肯定毒还没解,否则怎么身体软绵绵的不说,还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跟被狗撵了一夜。
后知后觉的记忆恢复,洛青本来正扭动着试图找个舒坦的姿势的动作一僵,卧槽,他想起来了,特么昨晚上本来都要去后院,结果那三个拿了他的钱还跑了!
然后他毒发后被裴洵给牺牲一下给救了?这算是救吧……
洛青爪麻了,呜呜呜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人啊,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为了报恩竟然能牺牲到这地步,这放到哪个报恩圈都是炸裂的。
这还真的是以身相许了啊,但他以后还真的见裴洵?
怪不得那厮先前说他可以牺牲一下,本来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临到头,还得是他啊!说报恩真的报,说牺牲真的牺牲,眼瞧着他这边找来的公子走水跑了,竟然毫不迟疑自我牺牲。
甚至连男的都下得去口,这牺牲得多大?以后不会有什么心里阴影吧?
要不……浅装一下他忘了昨晚的事?到时候至少见面不尴尬啊?这世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了吧?
“你还要翻多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洛青迅速停下,睁开眼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就看到裴洵就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书,外面日上三竿,即使关了门窗,依然大亮。
裴洵看他只睁大了眼看着他,本来故作淡定的表情一僵,捏着书卷的手不自然放到唇边咳了下,昨晚的记忆回笼,他略微偏过视线:“已经很迟了,该起来了。”
他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看他应该是毒解了,不放心又输送了一些内力,这才收拾妥当,但看着对方睡着,他却毫无睡意,就这么看了不知多久。
想着他醒来会是什么反应,结果一直等啊等,终于人醒了,却在那翻来覆去,一副烙煎饼模样。
他终于看不下去,才出声提醒。
裴洵一直没听到回答,忍不住又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一直睁着黑漆漆瞳仁的人,突然表情浮夸,眼睛睁得溜圆:“咦,怎么是你?”
裴洵气笑了:“……你还没睡醒?不是我还是谁?”危险眯着眼,沉沉盯着某个醒来就故意装傻意图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架势。
他说过要让他负责吗?
更何况,他这个吃的还没说负责,他一个被吃的先撇清关系算是怎么回事?之前还专程找他的替身,如今真的成了,反而……打算装傻?
洛青明显感觉到危险,默默将被子往上一点点拉,盖住下巴,嘴巴,鼻子,最后只剩一双眼露在外面,黑漆漆的瞳仁转来转去,显然在想下一步怎么撇清关系。
裴洵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气,本来也是看他惦记自己寻了替身,他只是想救他,本来也没别的想法,可看到对方真的打算这么做,压根不想在听到任何一句。
洛青这边还在抓耳挠腮想着怎么收拾如今的局面,但睡都睡了,还是他主动更多,但那也是药物作用。对方这么牺牲着实感天动地,他也是为他好,都这么体贴主动撇清关系了,怎么对方瞧着更生气了?
不仅生气了,裴洵猛地起身,直接大步离开了。
洛青后知后觉伸出手:“等等,先给我找身衣服啊!”他昨夜穿的都扔在地上,他还怎么穿啊?
洛青后来穿了裴洵的衣服,加上戴上裴洵的面具,然后翻墙去了隔壁,好在他院子平时吩咐过,寻常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所以洛青顺利回了寝殿,先去泡了药浴恢复身形,这才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躲过去了,甚至还意外的顺利,他下个月是不是也能这么顺利过去?
这么一说,他的假期岂不是又回来了?难道是裴洵内力强,效果加倍?所以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早知道这样就不装傻了,多一次不多,多两次三次不是事是不是?但都体贴主动撇清关系了,再让人牺牲一下,是不是不地道?这也说不出口啊。
洛青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觉得精神抖擞,一顿吃了三顿的饭量,差点把高升给吓坏了,赶紧让人煮了消食汤。
洛青消食汤一喝完,接到阎荣安的信,邀他出府一叙。
洛青这边刚出府,那边裴洵闭关一天一夜才觉得损耗的内力稍微恢复一点,回到自己的院子,用过膳食,坐在院子里,频频朝隔壁看去。
旁边树上挂着的影十七,犹豫一番最终看不下去,还是没忍住现身,小声提醒:“主上,别看了,一时半会怕是见不到的。”
裴洵表情一僵,淡淡道:“你想多了。”
影十七:是——吗?那是谁自从用过膳食坐在这里半个时辰瞥了几十眼了?
影十七低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公主一个时辰前出府了。”
裴洵:“嗯。”
影十七继续:“说是接到邀请,去见阎将军去了。”
裴洵:“……”
第62章
洛青一身男装打扮去了茶楼,到了包厢,阎荣安早就侯在那里。
见到人,阎荣安让人退下,门一关上,洛青拿下脸上的面具:“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大事,阎荣安不会特意找他过来。
阎荣安面色凝重,说出一句话。
洛青正端杯盏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抬头:“你说什么?”
阎荣安叹息一声:“你没听错,是真的。盛三郎在天牢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换而言之,其实最可能的答案,是这位前长公主驸马被人救走了。
但能从天牢不引起注意将人带走,幕后之人手底下有高手。
身手绝对不低。
这一点才是最危险的,敌人手底下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是潜在的一大危险。
阎荣安得到消息立刻就约见洛青。
直到刚刚才得到回信,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他怕大公主没防备,万一遭了道,后悔都没机会。
上次夜袭火烧公主府,虽说是有别的目的,但不得不防。
洛青面色黑沉:“什么时候的事?”
他月圆之夜要压制毒素,自然不方便出面,本来以为北武太子的目的是劫持小石头一家,如今看来,这北武太子还有后招。
阎荣安:“今早发现的,但具体昨夜什么时候不见的,守卫也说不清。”
这些守卫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前驸马不见了。
毕竟那里可是天牢,加上前驸马到底是临河盛氏出来的。
如今还在查没有定论,天牢的守卫还真没敢对盛三郎怎么着。
一个暂时关押在天牢的前驸马,平时也不会专程提审,是以巡逻的守卫只瞧见一个盖着薄毯的形状背对着他们,以为那是犯人,谁知今日一早放饭没动静,才觉得不对劲。
一顿不吃倒是说得过去,可这位从昨日早上到这会儿一连三顿没吃了。
洛青:“怕是放火那晚人已经避开你的人潜了进去。”
如此说来,北武太子从一开始就防着阎荣安。
或者说,这位太子从未信任过阎荣安。
否则阎荣安不可能不知道太子身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当晚所谓的夜袭公主府,实则是一箭三雕。
火烧公主府,如果成了,刚好把他抓了,只要抓不到证据,敬阳帝也不会真的大张旗鼓对这位北武太子怎么样。
如果不成,刚好让洛青猜到是针对小石头一家,借此引开阎荣安。
没了阎荣安,北武太子才会更方便出手,救出盛三郎。
洛青睨了也猜到的阎荣安一眼:“你这位太子挚友,看来不仅没把你当朋友,还把你当敌人防着呢。”
阎荣安抿着唇,脸色很难看,他是真的对北武尽心尽力,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