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齐禾听到顾默书的声音才晃过神,把竹筐放在地上直接跑了进去,也没有再去想齐大庄。
看见顾一砚的样子,齐禾心中一颤。
再联想起来刚才齐大庄一家匆匆离开的样子,齐禾便猜出来一二,定是齐大庄和顾一砚发生了争执动了手。
现在能救顾一砚的只有那一瓶药丸。
齐禾把哭红了鼻子的顾默书叫过来,两个人一起搀扶着把顾一砚扶到了床上。
“默书,你去叫郎中过来,我在这看着你爹,快去。”
顾默书用衣袖擦了擦眼,又看了躺在床上想要闭上双眼的顾一砚,这才跑了出去。
齐禾见人走了,把一直藏在身上的药瓶拿了出来,打开,从中倒出来了一粒。
用手捏着顾一砚的下巴,让他微微张嘴,把药丸塞了进去,又拿来瓷碗喂进去了一些水。
躺在床上的顾一砚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只觉得累,却还是有意识的,把口中的药丸吞咽下去,才躺了下来。
眼睛却是紧紧的闭上了,人整个睡了过去。
齐禾一直守在床边,等待顾一砚的反应。
等顾默书把郎中带了回来,顾一砚还是睡着。
郎中忐忑的诊了诊脉,摇了摇头,结果和上一次一样。
已经诊不出脉象了,郎中也觉得奇怪,他以为顾一砚经过上次那一闹肯定活不了多久,没想到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且吐了血,诊不出脉象,但还是有一口气吊着。
“王朗中,我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顾默书焦急的问道。
郎中收回了手,思索了一番顿了顿道:“脉象虚浮,是气血两亏之兆,我给开剂汤药,让他服下,若是能醒来,定要好好养着,切不可以再动气。”
后面的话郎中没有说,若是人喝了第二天还没有醒过来,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默书跟着郎中出去拿药,刚才那般心慌现在已经静下来了。
他早就知道他爹身子不好的,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的。
郎中看他年幼,没再嘱咐他什么,这孩子也是可怜,若是顾大这次没有挺过去,可怎么办的好。
郎中不忍再细想下去,只是给顾大的药里放了上好的党参。
顾默书带着药小跑着往家去,还没进门就被李婶一把抓住胳膊给拦住了。
顾默书皱着眉头,他现在很是着急,可没有时间陪李婶说闲话。
还没等顾默书开口,李婶戳了戳他手中的汤药问:“这是怎么了,咋还哭红了眼。”
李婶假装镇定的问,其实心中早就慌了。
那会给齐大庄指了路,李婶便躲在门口一直听动静,好一会也没听见他们院内争吵的声音,李婶还以为他们交谈甚好,心中只觉得晦气。
可刚才门外乱哄哄,顾大家又叫来了郎中,李婶便觉不好。
这才抓住顾默书打算问一下状况。
“我爹身子不好,我去给他抓了汤药。”说完顾默书便挣开了李婶的手,直接跑进了院里。
他时间紧迫,可不能浪费在这里。
留在门外的李婶打了个冷颤,这事出了差错,已经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了。
李婶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可还是没有胆子进去瞧瞧里面什么情形,只得先回了家,一夜未眠。
屋内,顾一砚服下药,还是没有醒来。
齐禾和顾默书都守在床边,那会把屋内打扫了一番,现在已经没有血腥味了。
屋内炉火旺盛,但床边两人的心却是凉的。
齐禾见都过了一个半时辰了,人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心中有些慌乱,这可不是好兆头。
齐禾把药瓶又拿了出来,倒了一颗出来,让顾默书把他爹顾一砚扶了起来,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齐禾心中想着。
若是连这药都没有用,就再也没有可以救顾一砚命的东西了。
“小娘,我爹他。”顾默书抓着顾一砚冰凉的手,来回给他揉搓。
齐禾揉了揉顾默书的头,安慰道:“你爹一定会没事的,别瞎想。”
“爹,昏迷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让我别怕。”顾默书缓缓道。
“那你怕吗?”
顾默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开始他是怕的,可现在他不怕了,他知道这一切早晚会发生,可为什么早上他们出去时他爹还好好的,一回来就这样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别怕,有我在。”齐禾把手放在了他们二人手的上面,像是一家在祈福。
两个人就这么守着床上的人,一刻钟也不曾松懈。
一个时辰过去了,床上的人没有醒。
两个时辰过去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
三个时辰过去了,床上的人依然还是没有醒。
...
天亮了。
屋内寂静无声,外面的光透过纸糊的窗子照了进来,床边的两个人面色苍白,但谁也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齐禾用手贴上顾一砚的额头,虽然有些凉,但还是有体温的。
齐禾打算再让郎中开一副汤药,给顾一砚灌下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齐禾都不愿意放弃。
“我去让郎中再开一副汤药,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别怕,我去去就回。”齐禾刚说完,便看见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
顾默书也看见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床上的顾一砚似乎要醒了,睫毛也颤动了一下,过了一会终于睁开了眼。
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非常长,在暗无边际的
天地之中,他独自一人徘徊了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踏上了黄泉路,他一直走,一直走,却没有见到那个想要见到的人,也没有看见所谓的孟婆。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这里出现了一丝光亮,慢慢的,天亮了,他也看清了脚下的路,便顺着路走下去,终于他看到了现在居住的小院,于是他推开了门。
躺在床上的顾一砚这便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就好。”齐禾拍了拍胸口,悬了一夜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顾一砚看着二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觉得嗓子干哑。
顾默书见状,忙接了一碗温水过来,扶起顾一砚,给他灌下去。
顾一砚缓了片刻弯着嘴角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一直强忍着的齐禾忙扭过头,落了泪。
从穿过来,她就知道故事的走向,也知道顾一砚难逃一死,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已然成为了一家人,煎熬的渡过了一夜,痛苦不堪,如今人醒过来了,哪里还强忍得住。
“我去给你熬上汤药,你好好歇着。”齐禾还挂着泪,没敢让他俩瞧见,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顾默书他们父子俩,顾默书想问他爹昨天发生了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正纠结着,顾一砚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顾默书眸中带光,点了点头,便去拿笔墨纸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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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的齐禾带着银子便往药铺走,其实她知道顾一砚能醒来和那汤药没什么关系,都是那药丸的作用。
可那药丸已经所剩无几,而且这次服用了两颗才把人救了回来,那下一次呢。
齐禾还是打算让郎中开些汤药,对身子有一丝好处便是好事。
郎中见齐禾红着眼走了进来,以为顾大没有挺过来,心中遗憾,刚打算安慰齐禾,耳边就传来齐禾的声音。
“郎中先生,您再给开几幅汤药吧,顾大今早醒了过来,我打算让他接着服用,好好养一养身子。”
郎中一听顾大醒了,高兴之余忙又按照昨日的方子减轻了药量开了几幅。
“一日两次,早晚各一副,定让他好好喝下去。”郎中把抓好的药递给齐禾嘱咐道。
“多少银子,我一块给您,昨个默书回了家说郎中先生不要药钱,这怎么能行,这些药不便宜,郎中治病不易,我们一家谢郎中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如此,若这次郎中不收下,下次我们要是看病哪里还有脸面来先生这里。”
郎中见人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这才收下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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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庄一家见出了事忙躲回了家,也没有心思再在集市上置办年货。
一家躲在村子里生怕齐禾找上门。
“若是顾大死了怎么办。”齐大庄抽着旱烟蹲在屋门口,一脸忧愁的问道。
齐大庄媳妇蹙着眉,“还能怎么办,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又没人瞧见,咱们就是过去看一眼出嫁的小娘子。”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齐大庄猛吸了一口烟同时也放平了心。
接下来好几日,都没有镇上的人来,也没有见齐禾回来,齐大庄一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第十七章
自从顾一砚醒过来,家里这几天都小心看护着他,生怕他再有个意外。
那天买回来的东西,一直冻起来齐禾也没有做,一连几天他们吃的都是白粥和腌的咸菜。
齐禾打算今个做些好的算是把晦气打发干净了。
对于齐大庄她现在还真没有想到法子怎么解决,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不过想着发生了这种事,齐大庄大概也不敢再来了。
齐禾把那天买回来的猪下水拿了出来放在了木盆里,放置一边用热水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