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终于显得他们没这么生分了。
.
后面他们逛了好多游戏,但都没有再参与过,偶尔瞧着闲聊上两句,句句有回应,直至要分别时,两人皆笑意不减。
江府门前,顾云承扶着江婉琼下了马车。
“改日见。”
江婉琼盛满了笑看向男人,心里琢磨着要同他去听一出什么样的戏。
“稍等。”
男人从怀着抖出一封信,含笑无奈的递了出去,“方才收到音音的信,她与母妃过几日便赶回来,约摸会召你进宫。”
“你莫要怕,她们都很好相处,我会让音音陪着你。”
他温声说着,江婉琼好奇的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信,上边娟娟小字写着:我给皇嫂带了礼物…
只是一眼看去,皇嫂一词占据了她的视线,江婉琼倏然收回目光,芙蓉面飘上红云,端庄的姑娘看向他的眸子里带上几分闪躲的羞意。
“…好。”
莫要给她看信了,他与五公主之间的信怎能让她一个大臣之女瞧呢。
更何况…五公主是他最亲近的胞妹,她在信里竟称她为皇嫂。
她记得五公主容貌昳丽,明艳娇贵,仅有过的几次相处也带着皇室的矜贵,不似信中那般跳脱娇憨。
“是我考虑不周,江姑娘似乎与音音也不怎么熟悉,届时我便陪你一起见她们。”
见她眸光闪躲,误以为她紧张的顾云承沉吟一番,打算将公务放到一旁陪她见母妃与妹妹。
公务会有旁人去处理,但她第一次见自己最亲近的母亲与妹妹,他不愿见她这般不安。
他陪着,也许会好些。
男人认真的说着,字字句句皆是体贴温柔,江婉琼心房扑动,如水的眸子缓缓带上了笑。
“公务要紧,殿下不必为臣女担忧,我与公主见过几回的。”
宫宴也常常参加,她不至于太过紧张。
顾云承却温和摇头,像是自我反省道:“是本殿忘了,好相处只是我的认知,对江姑娘而言却不是如此。”
“也不知是她们先回京,还是同江姑娘一起听戏的日子先到。”
傍晚的阳光温柔的落到男人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一层光,江婉琼张了张唇,嫣红的唇到底是抿成了无奈的笑。
“那便期待与殿下的下次相见。”
“我亦是。”
姑娘柔柔的目光似绸非缎,浅浅的笑意微弯的眸子,在落日下那样的温婉动人,还说着期待与他的下次相见。
不知晓旁人如何。
顾云承每次都沉溺在她柔柔的目光中,不可自拔,甘之如饴。
第8章
回去之后,江婉琼常拿出寒玉杯瞧。
起先听竹还会询问是否添茶,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听竹便懂了。
自家小姐这是在睹物思人呢。
就像是柜子顶,好生放着的那盏白荷灯一样。
窗外雨蒙蒙,好不容易在炎热夏日下起了雨,江婉琼贪凉,倚坐在窗边把玩着寒玉杯。
阴天窗外,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指尖的杯子生凉,姑娘满头长发随意用青簪侧挽,少了些端庄,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显随意慵懒。
青衫被细雨打湿,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眸光似是出神般的看向天际。
他在宫中还是在大理寺,也不知带伞了吗。
念头一出,江婉琼轻笑起来。
人有时候真是很奇怪,从前那一份倾慕压在心底安静不已,如今滋生发芽,窜天而起,竟会时不时想起他。
雨幕中,倚窗而坐的姑娘懒懒的笑着,妆容淡雅却因想起倾慕之人,一颦一笑皆温柔动人。
.
听戏与进宫之间,到底还是后者先来。
接到明日进宫的旨意后,江府上上下下动了起来。
马车要用二皇子送的华丽那辆,旧衣也定是不能穿的,新衣里也得挑端庄不失礼的,不能太过鲜艳,也不能素淡让人失了气色。
当家的夫人不在,全权由老夫人一手准备,更是从私库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恰逢学院到了常假日,江知澄一见立即向祖母撒泼耍赖,意图再从祖母手中抠些银子出来。
江婉琼这回进宫是去面见贵妃与公主,往后江府还需照拂,老夫人这次没多少闲工夫理会他,拒绝得比往日还要干脆。
江知澄气愤的离开,泄气的同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生出些恐惧。
这回他一定要想法子搞些银子,不然…
.
第二日。
江府东侧的院子一大早就忙了起来。
江婉琼清晨被唤醒,睡眼朦胧的洗漱完就被听竹按在梳妆台前坐下。
梳发上妆换衣。
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直到高高发髻梳好,点上银朱色口脂,那边去库房取首饰的丫鬟却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听竹给江婉琼整理碎发的手被吓得一抖,回头呵斥了一句:“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江婉琼对镜瞧着今日的妆容,梳好的发髻上空荡荡的,就等着祖母昨日给的那套首饰。
她分神余光扫到丫鬟身上,没见着首饰盒之后,江婉琼蹙了眉温声安抚丫鬟:“什么事,慢慢说。”
丫鬟深呼吸两口,喘匀了气才道:“老夫人、老夫人库房的首饰被偷了。”
像是要应证丫鬟的话似的,刚说完一阵脚步匆匆而来,老夫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是焦急。
“你院子里的丫头倒是跑得快。”
她老胳膊老腿硬是追不上。
随口抱怨一句,身边的丫鬟们扶着老夫人进屋,江婉琼这才顶着繁复的一身行头迎了上去。
“祖母再急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您先坐着喝杯茶。”
她面上带着些愁色,行如弱柳扶风,像是在担心首饰却更担心老夫人的模样。
可心底却没这么想。
昨日祖母给她首饰时心疼得不行,一脸的不舍。
可今日库房失窃,祖母面色虽白,反应却有些奇怪。
不报官,不立即去禀报父亲,反而追着她的丫鬟过来了,还有闲工夫说一嘴她的丫鬟。
太反常了些。
她心底觉着奇怪,但沉着眸子依旧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等到老夫人喝了半杯茶缓和之后,这才体贴的问起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目光落到孙女光秃秃的发髻上,眼神乱了一下。
“昨日那套首饰有些问题,不太合适进宫,我给你挑了另一套,你瞧瞧?”
老夫人挥挥手,她的丫鬟捧着盒子上来,打开让江婉琼瞧。
首饰依旧瞧着贵气,却没之前那套的工艺那般精巧。
江婉琼敛下眉让听竹收起来,随后不动声色的笑道:“婉琼谢过祖母,不过方才听闻…祖母库房失窃?”
方才还一脸慈色的老夫人立即瞪了一眼江婉琼的丫鬟,丫鬟浑身一抖,低着头往后躲了躲。
“哪里的事,下人胡乱说的,也就你这丫鬟听风就是雨,也不来问过一声便回来瞎说。”
老夫人笑得脸上褶子堆在了一块,莫名有些吓人。
江婉琼神色不变,与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听竹提醒着时辰快要来不及了,她这才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由听竹将新的首饰戴上。
鎏金的翡翠镯很沉,绿翡翠颜色沉些,在她的腕上显得有些突兀。
样式太老旧了些。
镯子在腕间,随意动一下都会滑出来,青绿色的罗裙都被暗金压了下去,显得她整个人有些沉闷。
江婉琼蹙了眉,摘掉了祖母给的,随后从自己抽屉里翻出个成色没这么好,但比较适合她的冰玉镯。
临出发前,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听画回来了。
江婉琼对镜整理仪容,本就温婉的姑娘在繁复裙妆下更显明艳。
“老夫人私库的确失窃,不过下人们都在传是三少爷偷的。”
拂过耳畔的纤细指尖微顿,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垂下。
早就知晓祖母疼爱孙子,她亲哥江知墨被父亲早早带在身边,自小便性子沉稳,老夫人见别人带孙子那叫一个贴心嘴甜,于是江知澄出生后便接了过来亲自养。
自小江知澄也比他们更受祖母的疼爱,江知澄自小便有两副面孔,一副乖巧嘴甜的面孔只对老夫人与江恂儒,对待旁人则不屑一顾得很。
江恂儒瞧着他那不成器的样子,觉得迟早要完,前阵子强制压着他送去了学院,没两天就听那些夫子告状,说江知澄在学院与那些纨绔一起鬼混,时不时还偷溜出去花天酒地。
想起昨日他离开时那副不甘心的模样,的确能干出偷东西这事来。
祖母在为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