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回来之后,他才发现他还是把搞事业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乔清许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冲掉手上的泡沫,拿起手机来点开了上一家拍卖行的官网。
这季秋拍的图录已经能在网上看到,毕加索的《斗牛士》、莫奈的《睡莲》……这样的顶级拍品不在少数。
再想想在自家拍卖行官网看到的西周三足青铜鼎、建国元年一元硬币……
现实和理想的落差也太大了点。
乔清许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空空,有些迷茫,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乔清许才刚回国不久,不会接到骚扰电话,他没有多想,按下了接听键:“喂?”
“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姬文川。”
乔清许愣了好半晌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有什么事吗?”
“你烧的那套茶具我很喜欢。”姬文川的声音温和又令人安心,短短几句话就排空了乔清许心里的所有杂念,“你愿意再烧一套给我吗?”
第7章 这就像是菩萨的指引一样
牛小刀嘴上就没个把门,不过小半天工夫,两人在花寨村的遭遇连杨建章都知道了。
从火车站回到家中,乔清许才刚洗完澡,杨建章就拎着一盒补品找上了门。
不对付归不对付,表面客气还是要的,乔清许把人迎进客厅,去沏了一杯茶,端到茶几上:“杨叔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你出这种事,我当然得来看看。”杨建章捏住把手,拿起茶杯吹了吹,又放回茶几上说,“你真是跟你爸一个样,认死理,这样会吃亏的知道吗?”
“我没事。”乔清许说。
他是真的没事,皮外伤养养就好了,至于心情……
在接到姬文川的电话后,他已经平复了许多。
倒不至于重振旗鼓这么夸张,只是那句“我喜欢你烧的茶具”,对当时的乔清许来说,是很及时的认可。
仅此而已。
“小乔,叔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杨建章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就不适合干这行?”
乔清许没有太大反应:“是吗?”
“你太理想化了,国内的环境不适合你。”杨建章又说,“你也别觉得是我不想你回来,每年给你的分红没有少吧?我是真心为你考虑。”
“没少。”乔清许说。但也不多。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分红这种事可操作<a href="https:///tuijian/kongjianwen/" target="_blank">空间很大,纯粹是杨建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他没有挑明这点,也是因为他自知现在没有底气去跟杨建章计较。
“所以你看,”杨建章继续说,“你要不还是回国外去?那边环境更纯粹,也更适合你。”
老实说,昨天在小宾馆里洗衣服的时候,乔清许的脑子里冒出过这个念头。
但接了一通电话,心情平复之后,他又觉得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考虑考虑吧。”乔清许敷衍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乔清许都没有去拍卖行。
杨彦关心过他,他只说在家里养伤,但实际上,这些天他都泡在老窑厂里。
窑厂老板是乔必忠的朋友,乔清许很小就来这里玩泥巴。玩了这么多年,他也烧了不少像模像样的作品出来,有时老板出新产品时,还会找他商量。
又是一窑瓷器即将出炉,看看时间,吉时已到。
乔清许熟门熟路地净手上香,在老板念过祭文后,跟其他人一起打开了封在窑门上的泥砖。
这个仪式俗称开窑,讲究颇多。一窑瓷器烧出来,到底能成多少全看运气。有的时候,仅仅是火的流速不匀,就有可能整窑都是次品。
匣钵取出来后,乔清许第一时间上前查看,茶具的粉青色出得不错,但他觉得还不够完美。
老板看出了乔清许不太满意,说:“这不挺好的吗?”
乔清许摇了摇头:“客户要求高。”
“什么客户这么难伺候啊?”老板不满地说,“你这坯子都修得这么完美了,颜色也不差,有什么可挑剔的?”
其实不是姬文川要求高,是乔清许自己想做得更好。
他没有多说,又重新拉坯去了。
第二窑烧出来,效果还是不尽人意。颜色倒是非常正了,但一只茶杯上有裂口。
乔清许不禁怀疑他最近是不是走霉运,不然怎么会那么背,一件顺心的事也没有?
安茉帮乔清许分析,说是他之前在国外,不受中国神仙管辖,现在他回国了,正好是本命年,那自然就会犯太岁了。
乔清许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这理论能够自圆其说,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正好这周末安茉不用加班,两个同是本命年的人干脆相约去锦城最大的观妙寺求神拜佛。
观妙寺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挨着高耸入云的锦城大厦。
据说当年规划局想让观妙寺让出这寸土寸金的位置,但住持贤普法师给“上头”打了声招呼,便把这事压了下来。
四周是人群熙攘的街道,院墙内却肃穆清幽,毫不受影响,倒是别有一番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