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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那我再接一杯水
    “沈持让!”
    十一月,盛拉格的初冬,印象中枝繁叶茂的行道树忽地只剩稀稀拉拉的枯叶。环卫工人一遍遍地扫,树叶堆初具雏形,马路上有车经过,疾风一带,又洋洋洒洒地回了老地方。
    从店里出来,沈持让听见喊又退了回去。
    也不全是因为有人叫才回来,他前脚迈出门就看见有人从电梯口走来,拿着的伞滴了一路的水点子。
    这栋楼离轻轨站不远,沈持让正犹豫是跑几步到地铁站还是返回拿伞时,老天给他展示了什么叫做暴雨倾盆。
    窗外雨滴急促下砸,天空灰蒙蒙,有越下越大的架势。沈持让想了会儿还是返回店里拿伞,毕竟现在年纪上来了,二十六岁哪里还能和十八岁的时候比。
    他回得突然,助理苟柯差点撞上,“哎,吓我一跳。”
    “也没见你跳啊。”沈持让笑说。
    工作室四十几个平方,一共就他们两人。苟柯还是沈持让去年忙不过来才招的,一辍学打工的小孩儿,比他弟弟还小两岁。
    店门口的伞篓里有给顾客们备用的雨伞,十五块一把的透明伞。苟柯拿出一把递给他,配合地蹦了一下,说:“我反射弧长,现在跳。”
    他说:“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喊呢,这雨突然就下了,我就担心我晚出来一秒,就该送洗发水给你了。”
    苟柯年纪小,但可能是家庭的重担让他过度早熟,说话做事面面俱到,也特别能念叨,总能让沈持让想到他妈。
    “还是你想得周到。”
    对于苟柯总是叫他全名这事儿,沈持让也听习惯了。
    亲弟弟沈云铮也喜欢叫他全名,不喊哥不说,恨不得比他还早出生两年,当他的哥。为这个沈云铮高中时期还认了个干弟弟。
    想起这事儿,沈持让到现在都不知道沈云铮和周季昂哪个脑子进水更多。
    电梯到六层,沈持让想着事,没到自己家的楼层就迈步出去。居民楼楼道都长一模一样,要不是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看见两户之间的公摊面积上放着的鞋架,往门牌号上一瞟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这味儿熏人,沈持让原地返回,坐电梯到八层。
    隔挺远沈持让就看见坐在自己家门口的男人,他不确定地往电梯停靠的楼层数字上看了一眼。
    走近才认出是沈云铮认的那个弟弟,对方正坐在他家门口,背靠着墙,垂着脑袋看手机。
    周季昂大冷天就穿了一件黑色连帽衫,修长的腿包裹在单薄的黑色牛仔裤里,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可能是觉得冷,外套的帽子也扣了上来。
    听见电梯到楼层发出的提示音,轻缓不拖泥带水的步子也越发靠近,周季昂回完消息,这才侧过头朝走廊那头看了一眼。
    瞥了眼后又转回脑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走来的人是谁时,透着浓重不爽的神情忽地散尽。他站起身,眉眼不自觉的染上点笑:“持让哥。”
    周季昂穿得少,沈持让看着就冷。他拿钥匙开门,另一只手自然地碰过周季昂手背。
    “怎么穿这么少?”沈持让看他一眼,推开门进屋,“进来。”
    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沈持让一个人生活没那么讲究,家里有一种诡异的凌乱感。
    屋里卫生做得很到位,茶几都能反光了,可就是有点乱。家里的东西只有沈持让知道放在哪里,换一个人可能找到死都找不到。
    客厅的地上放着一些打包好的包裹,茶几上摆着胶带水果剪刀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表和本子,地上那个屁垫已经被坐到没法回弹了。
    屁股印清晰可见。
    坐下来把小太阳打开,沈持让示意周季昂过来,“过来坐这儿,大冰坨子。”
    周季昂收回视线,非常听话地坐过去。他不是第一次来家里,每次沈云铮来的时候他都在,所以沈持让家里也备有他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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