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对方可一点不害羞,“你明明就有,你刚才——”
沈烬认真又着急地把过程详细重述一遍,顾屿的耳朵烫得着火,嘴上依然坚决:“那……是学长先问我什么时候失控发疯的……”
这大概也算其中一种。
“……反正讨厌你。”沈烬把自己收拾起来单独裹进被子,一副从此以后吃斋念佛的架势。
见沈烬两秒就翻滚到床边,顾屿赶紧把人搂回来,以防对方真掉下去:“一会儿天亮了就给学长做好吃的,不讨厌我了,好不好?”
这招总是有用的。
他把被子一点点剥开,用力抽出对方的手揣到了自己腰间。
沈烬任由他摆弄,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他怀里,嘀咕道:“那我要吃板栗咸蛋黄粥和水晶虾饺……”
“好好好,都听学长的。”顾屿喜欢沈烬身上甜而温暖的味道,他像抱着一块刚烘焙出炉的香软面包,说,“快睡,待会儿我叫你。”
“还有个问题没问……”沈烬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困倦的声音渐轻,“算了,以后想问的时候……再问……”
不等顾屿接话,他已经抓着顾屿的衣服重新回到了梦中。
窗外星光轻坠,顾屿好奇几秒沈烬到底想问什么,却很快沉溺在对方香甜的体温里,想的只剩大清早该上哪里弄点板栗了。
*
动手术的日子很快到来,从手续办理、缴费等候到术前准备的流程,顾屿都很熟悉,反倒是秦逐和许停云担心沈烬会紧张害怕。
毕竟对方一看就是那种踢到桌角都恨不得扑顾屿怀里哭出截肢效果的人,动这种胸腔内的手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但意外的是,沈烬看起来出奇地冷静。
手术前一天,手术医生和麻/醉医生讲解整个手术流程的风险时,甚至没意识到沈烬还是个学生。
他在同意书上签下字、配合医疗小组人员做手术部位标记、沟通身体情况,看上去都像是早已出身社会的大人了。
等医生离开了,秦逐才戳脊梁骨:“也不用假装坚强,怕的话就到你宝贝男朋友怀里哭会儿,我们就当眼睛瞎了没看到。”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戳瞎?”沈烬面不改色,“哥当年跟人打架缝80针连麻/药都不带用的,能怕这个?”
“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废物会被人打到缝80针。”秦逐把湿纸巾放到一旁,“明天记得把手擦干净点。”
沈烬一边抱怨“知道了知道了”,一边使唤秦逐“手机给我”,两人进开心麻将选了把娱乐局,免得别的竞技游戏打多了真影响血压。
在开水房,许停云对顾屿说:“我和秦逐还以为你会很担心沈烬呢。”
以他原本对顾屿和沈烬两个恋爱脑的认知,他害怕他和秦逐一走这两人就得抱着哭。
“……先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想象,云哥。”顾屿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不用担心。相反,他应该挺期待手术的。”
许停云怔住半秒,明白了顾屿的嘴硬,也明白了顾屿这句“期待”的意思。
沈烬拖着这病许久不怎么治,也总是自欺欺人说没什么大碍,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不治是很难痊愈的。
入学那会儿许停云在沈烬桌上见过几种药,白色小瓶上打着仅有的手写标签,像是抗生素和甘草片之类,效果挺能唬人,对感冒咳嗽也的确有点作用,但沈烬恐怕比谁都清楚,他的病并不是这个。
那时许停云问他哪儿买的药,他说,是曾祖父带他去镇上看病的时候买的,买了很多,还没吃完。
那好像也是沈烬的曾祖父最后一次离开村里到镇上去,还在集市上称走了几条鱼和鸡鸭。
他明明是有家的,却没有人在意他好与不好。
“有人愿意出这么多钱替刚谈没几天的对象治病,这种人我通常称之为傻子。”许停云把接好的水递给顾屿,“你说得也对。能有人注意到问题有多严重、天天带着他去输液几小时、押着他非要他动这个手术,他一定高兴得不行。我和秦逐信了他的鬼话,顶多叫他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也不是坏事。”顾屿握紧手中温热的杯子,垂眸转动了几秒虎口,说,“云哥……我可能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想,许停云和秦逐或许并不清楚其中细节。要不是因为他,沈烬根本就不用受折磨到现在。
“哦,你是说当初你去见他结果走错地方?”许停云却一副清楚得很的样子,说,“别提了,打个电话就能确认的误会,也不知道你俩矫情什么,非要见面。”
说着他拿了另一个杯子:“也就你了,我们谁敢鸽沈烬,超过一分钟他就vx视频过来问候族谱了。”
顾屿懵了一会儿,回病房的路上忍不住问:“……学长跟你们讲过多少我和他的事?”
许停云瞄他一眼,笑容神秘:“要不给你看看聊天记录?你昏过去正好可以当场抢救。”
“……”顾屿深吸一口气,“不了,还是等我死了再打印出来烧给我吧。”
“那可能得烧三天三夜了。”两人回到病房,许停云把水搁到一旁,嘱咐道,“放凉一会儿,最后两口,喝完就完全禁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