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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风接过礼物,却见温黎神色不对,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温黎只觉得自己仿佛生吞了十斤砂纸,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在打磨着他的嗓子,“发烧了吧。”
    他脑子乱糟糟的,说话没头没尾,一点逻辑都没有。
    李言风听罢,走近一些,抬手覆上他的额前。
    掌心的温度陌生而又熟悉,温黎微微一怔,随后闭了闭眼,知道李言风还是会关心自己。
    然而很快,这份温度又被重新拿开。
    “不怎么热。”李言风说。
    温黎睁开眼睛:“哦,那就不烧吧。”
    他抓了把自己的刘海,面无表情地和李言风擦肩离开。
    走路时他有点恍惚,觉得自己脚下发飘,心疼得整个人快要裂开,即便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正常。
    然而,在他转回走廊时,却发现刚才给李言风过生日的那些同学有不少都跟过来了。
    其中一人得意洋洋地说着:“怎么样,我就说李言风和温黎认识吧?”
    另一人诧异道:“还真是的?温黎你藏的也太深了吧!平时都不见你们说话!”
    温黎抬了抬眼,较为少见的没有搭话。
    他直直地穿过走廊,转身走进楼梯间,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听不清具体内容。
    认识?
    他和李言风何止认识?
    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现在也就归结于一个“认识”。
    这就是正常朋友相处吗?
    或许他真的做到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过。
    难过得就快死掉了。
    温黎回了家,刚巧碰见李拂晓在客厅。
    她似乎正在等他,见人回来了也没个好气。
    “怎么回来这么迟?是不是去找了李言风?”
    温黎定定地看着她,绕开,想要回房。
    李拂晓暴躁地走过去扯他的手臂:“是不是找他了!”
    “没有!”温黎甩开李拂晓的手,一连退开好几步,数十分钟前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靠着门框,无力地嘶吼着:“我都回家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他默许了李言风的离开,也并没有非要对方留下。
    没有挽留没有挣扎,只是在一场病之后,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分开了。
    温黎选择了李拂晓,他选择留在了家里。
    可即便如此,也不得安生。
    “我没想要怎么样!我根本不敢想怎么样!我都不能见他了吗?你把我关起来算了!”
    李拂晓指着温黎,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了,”温黎后退两步,握住门把手,“也别管我了。”
    关上房门,温黎一头把自己扎进枕头里。
    床铺换了新的,洗衣液是李拂晓买的,带着股陌生的香味。
    李言风的痕迹似乎正从他的生命中一点一点的被抹去,而温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他舍不得的东西,被这么连血带肉地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
    好疼,疼得他快要发疯。
    我不发烧你就不关心我吗?
    我不生病你就不来看我吗?
    我做个正常人我们就要分开,那我不想变得正常。
    不正常的话…
    李言风怎么能跟着你不正常。
    温黎撑起身子,这才发觉自己刚才都在乱想些什么。
    他后怕地往后捋了下额前的碎发,脑子昏昏沉沉的,需要清醒一下。
    卫生间里已经没了李言风的毛巾和牙刷,当初他们两人站这儿都嫌挤的地方,如今仿佛空得可怕。
    热水器突然跳闸,花洒中的冷水浇过头顶。
    温黎的五指按在瓷砖之上,清楚地看着自己发疯,又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需要李言风的一个抱抱。
    温黎绝望地想,希望他不要觉得恶心。
    被冷水浇了有半个钟头,温黎的体温直逼四十度。
    李拂晓照顾到凌晨也不见好转,没办法,只好准备把人送去医院。
    只是温黎虽然偏瘦,但少年骨架在那,一米七几的个头轻不到哪去。
    李拂晓弄不动他,又舍不得叫大几百块的救护车,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喊来了李言风。
    温黎迷迷糊糊被颠醒,鼻尖贴着一处温热的皮肤,闻到熟悉的味道。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把他掀翻在地,他像一个弄丢玩具后又失而复得的孩子,紧紧搂住能够触及到的所有。
    “李言风…”温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李言风的耳廓,声音中带着难以忍耐的哭腔,“你别走…”
    医院床位紧张,他们被安排在走廊的临时病床上。
    夏天的气温还没降下来,温黎这场高烧来的蹊跷。
    李言风和李拂晓对上视线,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许不满。
    李拂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李言风:“热水器和空调同时开会跳闸。”
    李拂晓抿了下唇,再开口已经没什么底气:“管好你自己。”
    她照顾了一夜,身心俱疲。不仅要为了几百块低头找这臭小子不说,还得看他脸色?
    温黎是她的儿子,就算照顾不周也轮不到李言风说三道四。
    “我也不用你教。”
    面对李拂晓铺天盖地的敌意,李言风并没有做出同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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