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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不太想说话,温黎默默地闭上了嘴。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薄雪覆盖地面,砖块缝隙中隐约发灰。
    温黎抬了好几次目光,总觉得最近李拂晓的状态不好。
    这半年对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每天都过得异常疲惫。不知是不是太冷了,她的背佝偻着,整个人和这漫天雪花似的,风一吹飘飘欲坠。
    温黎解了自己的围巾,往李拂晓身边凑了凑:“妈,给你围。”
    李拂晓下意识想躲,却在瞥见围巾后脚步一顿。
    她皱着眉,没有去接,反而呵斥道:“把你自己管好!”
    温黎“噢”了一声,又把围巾胡乱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妈,我们今年过年回老家吗?”
    李拂晓步子加快了些:“你不是不想回吗?”
    “没有,”温黎连忙道,“我想回。”
    和以往不一样,他听想见见舅舅舅妈的,还有姥姥、小表妹,都很想见。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自从上次李拂晓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后,温黎总隐约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眼下李言风已经离开了,家里就剩他和李拂晓,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了。
    李拂晓抬手往耳后掖了掖头发:“到时候看吧。”
    到了家,温黎先回了趟房间,把厚睡衣换上。
    然后拿了两包退烧冲剂出来准备烧水,却发现烧水壶已经开始呼呼作响了。
    李拂晓正在厨房忙活,看样子是准备做饭。
    温黎好奇问了一句:“妈,你没吃饭?”
    李拂晓头也没回:“做给你吃。”
    温黎“唔”了一声,他晚上除了喝了碗粥,好像的确没有吃饭。
    水声哗哗,李拂晓洗了一颗青菜,又拿了两个鸡蛋。
    温黎自己从冰箱里拿了根火腿肠,站在李拂晓身边把肠衣撕开。
    “我能不能吃溏心蛋?”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拂晓在锅沿“咔”一声敲碎一个鸡蛋:“事挺多。”
    温黎揉揉鼻子,笑了。
    从厨房出来,水正好烧开。
    屋外风雪大作,屋内热气滚滚。
    他站在餐桌旁吃了药,扭头看厨房里正给他做饭的李拂晓,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吃完面,温黎把碗刷了。
    李拂晓今天睡得早,已经关了卧室的门。
    温黎人都已经走回房间了,想想又出来,敲敲隔壁的房门。
    很快,屋里传来李拂晓的声音:“干什么?”
    温黎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妈,上次期中考我成绩不错。”
    何止不错,他超了市里划定的重本线三十分,是再努努力能去上清北的成绩。
    之后的家长会,温黎怕耽误李拂晓上班就没告诉她。
    虽然温黎挺鄙视这种炫耀行为,也不知道私下里许老师有没有打过电话,但此刻他大概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房间里静了片刻,随后李拂晓道:“知道了,睡觉吧。”
    温黎握了握拳,虚空中给自己打了气,回房间去了。
    坐在床上,还没到九点。
    晚自习还差一小时下课,温黎从桌上拿了本书。
    刚翻了一页,就听得夜风如泣,卷着雪花在寒夜里翻涌哀鸣。
    他不由得想起李言风。
    中午故作凶狠的激怒,以及晚上隐在暗处的关心。
    当时听着悲愤欲绝的话,现在仔细想想,心里也压根没了那么大的起伏。
    很明显李言风就是见他生病了想让他离开,也的确是达到了目的。
    人果然不能被情绪左右,不然就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也不能怪他。
    那是李言风第一次凶人。
    凶的还是自己。
    温黎想想就无语。
    林薇还信誓旦旦说李言风喜欢他。
    谁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虽然是这么想,但温黎的心跳的有些快了。
    “唉……”
    他把手上的书放下,长长叹了口气。
    晚上九点,李言风还在车厂忙碌。
    快到三九的天,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袖口捋至手肘,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
    两扇卷闸门都关着,风吹不进来,但店里空旷,有股阴阴的寒。
    他刚掀了一辆车的前盖,附身在一片弯弯绕绕中接上机油压力表。
    摘了手上脏兮兮的尼龙手套,随手塞进腰间挂着的工具包里,几步绕去车里坐下,启动汽车,油门踩到三千转。
    汽车的压力很低,大概是汽油泵坏了。
    他又把手套戴上,想着要不要拆了发动机看看。
    这些都是小毛病,李言风现在已经能够完全处理,只是这辆车的车型他是第一次过手,魏振国不在身边看着拆车多少有点忐忑。
    正犹豫着,卷闸门突然传来两声“嗬啷嗬啷”的轻响。
    他起初以为是被风吹的,没理,但很快那嗬啷声又响起来。
    “李言风。”
    是温黎的声音。
    李言风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去把卷闸门拉开。
    冷风“呼啦”一下涌了进来,跟面墙似的结结实实砸在李言风的腿上
    他刚拉至齐腰高的地方,就只见门外包裹严实的温黎猫着腰,宛如一个大型毛绒玩具似的滚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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