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他们离婚之前,这位父亲也疼爱过自己的儿子,可温黎那时候还小,记不太清。
小学老师布置以“我的爸爸”为题的作文时,他也有想过自己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对比周围,一想到李言风那个混蛋爸爸,又觉得没爸爸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李拂晓今天突然可提起这么个人,还真有点突兀。
温黎忍不住和李言风说了这档事。
那是圣诞节后的一个午间,温黎没睡午觉,吃完饭跑来教室刷题。
李言风刚好没走,两人撞上了,干脆就一起去操场上转了一圈。
“是不是我爸找我妈了?”温黎猜测道。
李言风也不清楚。
“怎么好意思呢?”温黎摇头,又叹了口气,“我要是我妈,不会理他。”
虽然两人当年是和平分手,但这么多年对方从没关心过他们母子二人。
最难熬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生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也不需要谁来锦上添花。
“我是不是挺冷血的?”温黎扭头问。
冬天的正午阳光很暖,晒得他头发蓬松,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好摸。
李言风抬手,揉了把他的后脑勺:“不是。”
人的一生就那么点路,如果自己都已经好好走了一大半了,也就没必要硬让别人插进来。
温黎的父亲是这样,李言风的父亲也是这样。
或许还是有点区别,前者没有后者混蛋。
他的手很自然地落下,搭在温黎的肩上。
卫衣的帽子垫在手肘,撑起一点高度,刚好足够他手指触碰到对方耳垂,忍不住捏住搓搓。
温黎惊讶地一缩脖子,睁着眼看他:“你干嘛…?”
问得怪没底气。
李言风长睫轻覆,浅浅呼了口气。
指尖虽然离开了那一块柔软的耳垂,但还绕着对方的发梢。
“没事,”他声音很低,“回去吧。”
只是就在李言风收手的瞬间,温黎却拉住了他的衣袖,靠近些,用身体贴着他的手臂。
“等、等一会。”
午休的时间很短,温黎挤掉今天的午觉,本来是想用来刷题的。
只可惜遇到了李言风,挨着对方就算是浪费时间也不太想离开。
“我知道这样不好。”温黎耷拉着脑袋,有些痛苦,“但是——”
“没什么不好。”李言风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把人带出了操场,“别崩得太紧。”
他们去了操场后的那一处阶梯,温黎弯腰用指尖拨开上面的几片落叶,和李言风并肩坐下。
“还有多久上课?”
温黎含糊地问上一句,身子歪了歪,闭上眼靠进李言风的怀里。
“十五分钟,”李言风揽过他的肩膀,把下颚贴在那一处蓄着阳光的头发,“睡会儿。”
李言风的身上带着温黎喜欢的熟悉的气息,他闻到就莫名的心安。
“我挺想抱你的。”温黎说。
李言风轻笑道:“抱吧。”
“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没关系。”
温黎磨磨唧唧,黏黏糊糊,把手臂伸进李言风的外套里,从后面搂住对方的腰。
“这样就看不见了。”
他有点自欺欺人。
抱完了,又有点惆怅。
“我耽误你时间了。”
他们这和教导主任抓的谈恋爱的小情侣又有什么区别?
“偶尔放松一下,”李言风理了理温黎的头发,“压力别太大。”
“或许吧,”温黎把脸埋进李言风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等我满血复活。”
李言风侧过身,把唇在他额角贴了贴:“好。”
不过十几分钟,温黎却仿佛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
具体的内容在醒过来的一瞬间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飞快被遗忘,但又能清晰体会到从梦境中遗留下来的,还未消散的喜悦与轻松。
嘈杂的自然音灌进耳朵,他的眼睛被手掌盖住,掌心温热。
“上课了。”
李言风微沉的嗓音几乎贴在他的额角,温黎下意识抬头,那只覆在眼前的手便落在了鼻梁上。
他扣住李言风的手腕,闭上眼把脸往上蹭了蹭。
“是吗,怎么没打铃?”
距离打铃也就一两分钟,他们还得有段时间走回教室。
可眼下的情形,李言风也懒得提醒。
温黎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腰,跟块年糕似的,暖烘烘、软趴趴,被筷子一夹就能对折瘪在一起,甜呼呼的,看起来十分可口。
他低头亲了亲对方的眼皮。
温黎睫毛微颤,很快睁开。
那只楼在他腰间的手臂上移至颈脖,勾着李言风的脑袋向下,有些急躁地吻上对方的唇。
临近铃响,校园安静,没什么人。
郁郁葱葱的灌木被修建得平整,恰巧遮住两人互相依偎的身影。
“铃——”
预备铃骤然响起。
温黎在微喘中与李言风的唇瓣分开。
冬天的空气干燥,呼吸间带着丝丝清爽的凉意。
李言风抵着他的额头,用鼻尖左右蹭了蹭,有些无奈,却又认真地放纵:“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