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为了虚无的东西徒劳而废。
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简单点来说,李仕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不管是钱财还是地位又或者是家人,在他坐牢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所有。
他现在唯有的就是一个执念。
对宝贝的执念。
只要他看到那个物件一眼,就算死都能瞑目了。
但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让他死的瞑目?
他就说就说我也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到头来无数人因为他的行为伤心悲痛,他自己反而能够解脱?
庆幸的是容阳能够出堂作证指认这个物证,就算没有李仕的指认,案件也能了结。
所以就让这个执念一直陪着李仕过完今后的无数年。
显然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对了,被李仕供出来的那些人已经录好口供了吗?”冯莆问道。
程丰点了点头,“这里面牵扯的挺多,不单单是这些人获利,还有他身边的亲人、朋友、下属等等,都会因为他们的以权谋私获取一些相关的利益。”
钱财、权利以及工作岗位。
就跟一张蜘蛛网一样,铺张的特别大。
想要把这些事处理好,那可以说镇上能空出好多空闲的工作名额。
而这其中也包括甄兰。
甄兰如今在后山调查员干活,虽说宝贝已经从祠堂找了出来,但是后山也确实埋着东西,总不能将这些东西一直埋下去,所以后山那边的工作还是没有撤销。
甄兰会进入这个队伍,就是甄承福操办的。
他也属于李仕下属中的一员,之所以会把甄兰安插进去,无非就是想在里面安排一个自己人,能够尽早的得到消息。
甄承福被抓,她的工作也没有丢掉。
是因为甄承福被抓的名义是和男女不正当关系有关,哪怕后面被缴收了五千块钱,但是一直也没有落实他和李仕的关系。
现在却不同了。
甄承福牵涉到这件事,判刑的年份只会更多。
而且和他牵连上的人也得重点调查。
甄兰就属于其中之一。
要是她真有本事也就算了,可是经过调查之后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后山调查员中的一名。
所有资质都属于垫底的那一个。
要说没有黑幕谁都不相信。
所以她也是被辞的那一员。
甄兰一开始还不愿意,上面倒是给了她一次机会,选拔之前都会进行一次考核。
这次同样也是,直接发了几套卷子让她考核。
结果最后出来的成绩让甄兰是哑口无言。
她要真的是一个成绩好又优秀的人。
也不至于被甄承福利用,专门借用她骄纵跋扈的性子在其他人面前刷自己的好感度。
“今天就把东西收好,收好后就赶紧离开。”王刚宇看着她不由就是叹了叹气。
最开始的时候他挺不喜欢甄兰的。
因为甄承福的缘故,她来到他们调查队几乎就没做过正事,安排给她的任务要么就是甩手不做、要么就是花钱请别人来做。
有这么一个下属,任谁都不高兴。
不过等甄承福因为作风问题被抓后,甄兰表现的也就没以前那么离谱,虽然干活还是没其他人那么的艰辛,但也不至于什么事儿都甩手不做,对比最开始的时候也显得更加沉默一些。
也不会无端端的惹事情,安静了好多好多。
本来这件事和他没关,但是看着甄兰一脸恍惚的样子,到底还是多嘴说了几句:“回去后就去找你家大人,你妈不是还在吗?怎么说都是母女,以前就算有些隔阂,母女之间有哪里会有仇?”
就算甄兰安静了一些,但是有她的性子一个人根本没法过好日子。
尤其是现在工作又丢了,以后的日子没进项,日子哪里过得下去?
好在没有爹但还有个妈。
母女之间就算以前有过争吵,也不至于真的眼不见为净吧?
然而王刚宇的安慰在甄兰听来,是更觉得茫然。
她那个母亲要是能依靠得住,先前就不会灰溜溜的又回到红山大队。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父亲就算不喜欢她,觉得她一个女儿家没法给他传宗接代,但是母亲绝对是一心一意为她考虑。
可结果呢?
根本不是这样。
父亲入了监狱,母亲就直接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等她找过去时,都已经开始和下一个结婚对象在接触,那个家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她不是没有吵过闹过,最后换来的是狠狠的几巴掌。
母亲的刻薄、舅舅的嘲讽,完全不顾原先的疼爱,下着狠手把她打了出去。
不过那个时候她心中只有恨。
恨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低声下气的哀求他们收留。
因为那个时候自己还有退路。
红山大队的工作是她唯一的保障。
可现在这份保障都没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心中是特别的恐慌,手中紧紧握着包袱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
但是甄兰还是得走。
这里根本不是她能留下来的地方。
父亲做的那些事她虽然不知情,但也大概能够猜到肯定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不然家里的日子不可能过得那么好。
原先只觉得能享受到这份优待,自己是一个有福分的人。
可现在所有的优待没有了,反而还成为了十分沉重的枷锁,扣在她的肩膀上压的她直不起腰身。
这种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甄兰特别后悔,后悔以前一切的所作所为。
然而在红山大队中并没有人同情她,尤其是一些容姓的人。
甄承福参与到这件事,那肯定也是知道李仕截流信件的事情,说不准这里面还有他的插手。
这是害自己和家人失散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
对于甄承福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好脸色?
就是赤裸裸的迁怒。
但是没有人会责怪他们去迁怒一个姑娘家,尤其是这几天。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通电话之外,这两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消息。
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接近三十来年,他们一家人又能在电话中重聚,虽然因为电话费的缘故没法多聊,但是能知道双方还在世,就足以让他们心安。
而坏消息是……
来电话的并不是本人,有的是伴侣或者晚辈、有的是街道处来的消息。
这些都是在说对方已经不在人世。
给了一个什么时候去世的消息以及安葬在什么地方后,就没了后续。
因为这些消息,红山大队的气氛显得格外古怪。
有人高兴有人难过,世间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
得到了消息越来越多。
容婆子这两天也显得有些没精神,她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呆呆的望着前方,就算有人走到身边她都不一定能注意得到,除非开口唤她两声音才会引起她的注意。
家里人不是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一些安慰的话语反复说反而更没效,容水根那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寻各种有趣的话题,就想让二姐心情好一点。
他也很担心大哥。
有时候出门见到那些为家人去世而痛哭的人,心中也是特别的忐忑。
但他同样在意在自己眼前的二姐。
实在不希望二姐因此身体熬不住。
今天就和往常一样,和二姐一同坐在后院,说了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你也知道我原先什么都不懂,那个时候咱们村子有几个认识字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只用了两块糖哄着巷子里的孩子教我识字,当时可没少人笑话我……”
那个时候的日子是真的不容易,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实在不甘心和其他流浪汉一样,每天就混吃等死,等着街道处来救济他们。
但是想要谋划出一条生路又很难。
他一个什么都不会又不识字的人,除了一身力气之外什么都没,这样的人哪里能入得了其他人的眼?
所以他得让自己有一些优势。
领了救济粮后,硬是忍着肚子咕咕叫也没吃下去,而是攒了攒换做了两块糖,请着巷子里的孩子们教他识字。
真的没少人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