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知道了。”
沈介脱下了身上的飞鱼服,换上了一件普通的黑色常服。
他身姿极好,即便是穿着汗衣,也可以隐约看到内里的肌理。
匀称且有力。
一张侧脸在烛火下,刀削俊逸,眉目清冷,眼眸里,则是深不见底的陨黑。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前往沈府。
他对沈府中人不甚亲近,自然沈府中人对他也没有多少感情。
“好端端的,让那阎…那人回来吃饭做什么?”
说话这的,正是沈二夫人。
不过她也不敢大声说,就只敢在沈二爷身旁小声嘀咕而已。
沈二爷却是剐了她一眼,压着声音呵斥道:“你一会管好你的嘴。”
沈二夫人虽也出生名门望族,却是个缺心眼的,嘴一般都会比脑子快一点。
虽然一直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但也始终没改掉爱小声嘀咕的毛病。
幸而,她也就是对下面的人嘴碎,对比自己身份高的,却也能管好自己不出什么大错。
而在一旁坐着的沈大夫人明显自若许多,甚至在沈介进门时,还起身“热情”地招呼他。
“阿介来了,快坐这里。”说着,将沈介招呼到她儿子身边坐下,“你们年轻人坐一起,也好多聊聊。”
全然没看见她自己儿子面上的一抹不自然。
不,确切地说是手有点抖。
相反,沈介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象征性给几位前辈见礼后,便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
还是沈老太爷先开口:“阿介,陛下今日可有对你的婚事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涨收藏这件事真的好难呀
不行,我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能再增加自己的焦虑了。
第9章
沈国公问出这个问题,自然也是知道他今日进宫面圣的消息。
平日里素来最讲究规矩的沈老太爷,食不言寝不语,却能让他在用饭期间主动开口的事情
沈介微微抬眸,便见饭桌上十二只眼睛都侧目盯着他看,仿佛群饲的饿狼。
“回外祖父,皇上只说此事回京城再议。”沈介停下手中的筷子回道。
“就这些?”沈老太爷显然不满意沈介的回答。
“是,就这些。”沈介点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有某种震慑,给了沈老太爷警醒。
沈老国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失态,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
他老了,也病了,最近有些时候甚至开始犯起了糊涂。
想他沈桊,十五年宰辅,位高权重了一辈子,也骄傲了一辈子,如今,却对这样的现状却越发无力。
有时候,他午夜梦回,甚至会开始怀疑当年助陛下登基这件事是不是一个错误。
每每想起,却又免不得出一身冷汗。
可一想到,如果三皇子没办法继位,那么他一生的经营都将付之一炬的时候,便怎么也忍不住这纷繁的思绪。
沈家如今无可用之才,一旦未来继承大统的皇子与他们沈家没有关联,那么…
沈家百年基业,断不能就这样葬送在他的手中。
可惜啊…
沈老太爷看了一圈围坐在饭桌前的众人。
沈家如今却没一个中用的。
唯一一个有能力的,却偏偏又不是真的姓沈。
“继续吃饭吧。”沈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用饭。
桌上众人这才继续拿起碗筷。
除了沈介,众人这顿饭吃得都没什么心思。
各怀心思不过如是。
就在这顿饭不尴不尬地吃完后,沈介以公务未完为由,拒绝了沈家两位夫人的“唠家常”。
其实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干脆地拒绝,只不过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公务为重,阿介你去忙吧。”沈老太爷开口道。
“多谢祖父。”于是,沈介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离开沈府,刚进镇抚司,转头便去了教坊司。
不过,不是正大光明去的,而是趁着夜色深重,悄声去的。
做了锦衣卫多年,对于内廷布防设置自是了然于心,因此没花什么功夫,便溜进了教坊司掌管人事档案的地方。
也很快,便从众多资料中,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洛桑,于明德二年五月,入洛氏籍,为江南行宫教坊司舞姬。】
短短数语,旁的,再没有更多的信息。
明德二年…
正是他们逃走的第二年。
他们之前所在的地域位于川蜀,所以,他并没把精力放在江南地带搜寻。
因此这些年来,他找遍了明的暗的。
却始终不得她的踪迹。
今日,若非那一声“桑桑”,他也不会抬眸看她一眼。
偏偏,这九年来,他见的人再多,也不是她。
可就是那么一眼,就是单单那么一眼。
他就知道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能这么确定。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明明,时过境迁。
可是,他就是确定了。
偏偏,就只是一眼,他便确认了,就像他往常也只需一眼,就可以认出旁人绝不是她一样。
忽而,一声打更声打断了沈介的思绪。
在将资料放回原处时,沈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张纸从一摞档案中挪出。
折进了自己怀里。
最终,像他一般,隐于暗夜。
…
沈国公府别院。
沈老太爷沈桊倚靠在床头,一旁是他刚用完的药。
他摆了摆手,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只余下了他的长子,如今的沈家大爷,沈兆丰。
沈桊:“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的?”
沈兆丰心思一怔,有些犹豫。
他知道,他父亲说的是将沈介过继到他膝下的事情。
原本这倒也没什么。
只是,沈介此人,他实在是琢磨不透,一旦入了族谱,将来便有可能掌控整个沈家…
“父亲,按理说沈介身上也流着我们沈家的血,儿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但是,儿子主要担忧,若是沈介将来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沈兆丰“真相”二字还未说完,一只茶杯便被沈桊摔在了地上。
只见他双目瞪圆,怒气上涌:“此事如今只有你知我知,怎么,你是有自己的打算?”
沈兆丰岂敢,立马便跪在了沈桊面前。
“儿子怎会。”
如此有辱门楣的事,他又怎会透露出半个字。
“可沈介如今是锦衣卫…”
锦衣卫何等能耐,十年的冤案都能被他查清,只要他们有心调查…谁知道能否查出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
沈桊打断道:“锦衣卫又如何,沈家百年基业,对圣上亦是忠心耿耿,一个锦衣卫而已,难不成还敢对我们沈家出手!”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