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妈端着碗热汤走了过来,厚厚的手掌里是几十年辛苦劳作留下的茧子,捧着碗汤也不会被烫。
她看到人已坐下,有点愧疚,“老东西记性不好,耽误大家吃饭了,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小心烫啊。”
花韵起身接汤,胡静舒挡开她的手自己接了过来,“我来吧,别烫着小韵,吴妈也来做下一块吃吧。”
吴妈推辞着,双手不自然地捏住围裙边,僵硬的指腹摩擦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用不用,我在厨房随便对付一口就好,今天是你们阖家团圆的日子,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安然已经拿起了筷子,听着胡静舒的提议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吴妈,“静舒都说了让你坐下那就坐下呗,干嘛这么紧张,像我们欺负你似的。”
胡静舒推了推安然,安慰吴妈,“他越来越爱说玩笑话了,天天跑火车。”
花韵把吴妈按在椅子上,又去拿了套碗筷出来,“吴妈,你在家里这么多年,坐下来吃顿饭有什么不好意思。”
安然听见花韵说话,又抬起眼皮去看她,花逸看安然这幅样子,赶紧端起酒杯,
“爸,妈,明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总觉得自己还像小时候一样依赖你们,感谢父母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我先干为敬。”
一言毕,喝尽酒。
安然喜笑颜开,也端起酒杯干了,胡静舒和花韵也喝个干净,吴妈不会喝酒,只能低着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小成啊,我当初一眼就看出你和其他孩子的不同,安静,沉稳,其他孩子听见有被领养的机会,一个个都像饿狼挣肉一样,眼巴巴看着,唯独你,”饭吃了一半,酒喝了半瓶,安然有些醉醺醺,指了指花逸,“站在角落里不说话,不往前,外界喧嚣而我充耳不闻,当时我就知道,你以后肯定有大作为。”
花逸喝的也有点多,又被安然拉着说教眼睛都快睁不开,但还是强撑着答应。
“是我上辈子积福积德,这辈子才能碰见爸爸妈妈这样的父母啊,现在看,被遗弃又何尝不是因祸得福呢。”花逸说着,把眼睛闭了起来,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有些恍惚,这样的酒桌客套话,自己是什么时候说得如此熟练的。
安然听见花逸的话,哈哈大笑着又给满上了,“来,爸爸给你满上,哈哈哈。”
直到晚上十一点,这顿饭才吃完,花逸架着安然到二楼主卧,胡静舒忙着照顾,厨房里花韵帮着吴妈收拾。
“其实你不该做这些的。”吴妈没有喝酒脸却红扑扑的。
“哪有什么该做不该做的,只有我想做。”花韵冲吴妈吐吐舌头。
花韵回到二楼次卧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整个家都安静下来。
刚才还困,现在倒清醒了。
花韵躺在床上,喝醉酒的安然事很多,嚷嚷着要喝茶,要漱口,房门开了又关,关了要开,花韵捂着耳朵侧躺过来。
这件卧室是仅次于主卧的大小,比哥哥花逸的都要大。
走廊的灯还亮着,从门缝里照进来像一条金线,偶尔走过的脚步会把金线挡住,过了一会,主卧安静了,金线也消失了。
“当当”
有人敲门,花韵蹦下床打开,是胡静舒。
她穿着睡衣,脸上也卸去了妆,只剩下疲惫的双眸还在发光,一闪身进来把门关上,拉着花韵在床上坐下,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你先拿着。”胡静舒从睡衣里层掏出一个红包塞进花韵手里。
红包热乎乎的带着胡静舒的体温,花韵攥在手里有些不敢要,挺厚的一摞。
“妈,我用不了这么多。”花韵往胡静舒手里塞,但是被她拧了一把。
“让你拿你就拿着,干嘛推推拖拖,我可是最讨厌这个!”胡静舒提高了几分音量。
见花韵不反抗,胡静舒拉着她一块躺进被窝。
“你小时候还天天这样搂着睡的,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胡静舒说。
花韵现在可比她要高得多,搂在怀里不再像小时候娇小,但是她很开心,她亲眼看着一个喊她妈妈的小女孩慢慢长大,毕业工作,如今花韵马上要到领养她时跟自己一样的年纪了,她是30岁领养了花韵的。
花韵默默趴在胡静舒的怀里不说话,胸腔里的心脏震颤着。
胡静舒没待一会就走了,安然哇哇叫着要茶吃,临走前嘱咐花韵好好睡觉,明天生日会不想去就待在家里。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没有了胡静舒的怀抱夜里有些凉,花韵抱着胳膊缩在被窝里。
这些钱肯定是胡静舒攒的私房钱,花韵跟她说过很多次,自己工作挺好不需要家里给钱,但是都被胡静舒拒绝了,她觉得花韵孤身一人在外地,工作福利又不如哥哥好,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每次花韵回家都会偷摸塞点钱过来。
安然是绝对不会拿一分钱出来的,他秉承着国外孩子放养的那一套理论。
花韵掖了掖被角,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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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是联系最紧密的,虽然她俩没有血缘关系。
后期妈妈也会经常陪在韵姐身边给予她力量的,不妨碍韵姐吃肉,大家放心就好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