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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怀姣让沈承遇拽着手去找镇上的理发店。
    他进去之前还先问了怀姣,会不会耽误到他时间。怀姣想了想,只回道:“四叔叔让我晚上之前赶回去就好,爷爷入棺在晚上。”
    沈承遇闻言松了口气。
    “我就染一下,很快。”
    “好。”怀姣点点头。
    小镇上的这家理发店,怀姣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有记忆的时候大概还是在他很小时,某次来镇上赶集的时候才被爷爷带来过这里。
    怀姣坐在“珠珠发廊”的沙发上,撑着下巴陪着沈承遇染头发。
    他其实觉得古怪又新奇,自己很久没有回来过的地方,在某时此刻,居然能够和一个原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重新回到这里。
    “染黑就行,稍微快点。”
    “诶,这个头发好看,帅。”理发师老爷爷也忍不住先夸了句。
    沈承遇扯了扯嘴唇,只从镜子里瞥向怀姣,“没事,黑的也帅。”
    怀姣能猜出沈承遇为什么要染头发,大概跟这次陪他回来,多会见到一些长辈有关。长辈不会喜欢染着头金毛的奇怪年轻人,所以这个从平日穿着、发型打扮都能看出极其臭美和在意外表的一个人,此时才会格格不入地坐在这家有些老旧的理发店里。
    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怀姣忍不住想回想起一些事情。
    回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副本,好像也是这个角色,也是出于某种和他有关的目的,特意将那头金发染成了黑色,住进了他的公寓隔壁。
    ……
    从理发店里出来,沈承遇有些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黑发,朝怀姣问道:“丑不丑?”
    “不丑的,”怀姣抬起头,认真看了看,然后又说道,“我的堂弟一会儿会来路口接我们,我们……”
    “啊,你还有兄弟啊?”
    原本还隐约有点在意自己新发色的沈承遇,听到这话,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眉峰挑高,追问道:“长什么样啊?跟你像不像?”
    沈承遇只刚问完,自己就飞快反驳了句“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能长成怀姣这样。
    能让体院的一众土狗直男见了真人也得喊半仙的角色,不可能有第二个。
    “还好,只有一点点像。”怀姣犹豫回答。
    只有一点点像那也很牛逼了,沈承遇直盯着怀姣想道。
    大巴车在村道的大路口停了下来,怀姣说了声“到了”,沈承遇就跟着他走下车。
    小道尽头,从大巴停靠开始,不远处的空旷小路边,老早就有人看到了他们,见怀姣露头后,更是抬高手臂直喊:“小堂哥!”
    怀姣听到声音,也高兴地朝那边跑了两步,“哎!”
    只有沈承遇,在远远看见那几人的身形时,就已经开始沉默。
    沈承遇想到了不可能,却没想到能这么荒唐。
    等跟着怀姣走近了,再次看清了脸后,他更是忍不住,唇角都抽了抽。
    “你们家基因还挺幽默的。”
    沈承遇只在怀姣转身后,挤出这么一句。
    怀姣没听出沈承遇的意思,他被几个堂弟团团围着,跟沈承遇话都来不及说不上两句。
    那几个肌肉流畅,皮肤小麦色,一个赛一个健壮的少年,一见到怀姣就亲热的要命,眼里跟看不到别人似的,围着他就问东问西。
    “这次回来呆多久啊?你要住在哪里?”
    “上次放假为什么不回来,我都想去找你了!”
    “干嘛不回微信!我本来要去你们学校接你的!”
    沈承遇虽然有点不是很爽,但心里想着这几个都是怀姣的弟弟,就也没出声。
    只他可能没想到的是。
    眼前这几个牛高马大的堂弟,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轮流给他们的小堂哥当过老公了。
    他们村里女孩儿少,女孩子们也不太爱跟男孩子玩,他们没有其他伴伴,于是就只能缠着比他们大上一点、又长得格外白净漂亮的怀姣玩儿。
    小时候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村里小路上、漫山遍野,到处找野丁香给小姣哥哥做耳环,把花朵的尾巴扯掉、拉出花蕊挂在小堂哥的耳朵上,花瓣捣碎了给小堂哥染指甲,给他点眉心。
    只小堂哥从不让他们抹嘴巴,不然肯定漂亮的要死。
    “这是我的堂弟们!”
    在沈承遇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怀姣翘着嘴巴,露出一脸有点骄傲的小表情,站在自己几个黑不溜秋、又高又壮、只能从眉眼间瞄见一点英俊轮廓的堂弟中间,隆重跟沈承遇介绍道:“怎么样?我们几个眼睛都很像哦,我爸爸说的,我们家族遗传的双眼皮。”
    沈承遇简直有点绷不住。
    真的夸张。
    到底是在介绍什么东西啊老铁,你要不要认真看看自己啊,他妈站在几个黑皮土狗中间,长得跟个博美似的。
    像不了一点。
    太他妈抽象了。妈的。
    但是真的很可爱。。。
    疯了。
    第228章 奇怪的他(一更)
    怀姣几个堂弟在跟怀姣亲热聊了半天之后,在怀姣介绍他们时,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沈承遇这个人。
    和刚才面对小堂哥时的态度完全不同,堂弟们在听到怀姣说沈承遇是他的朋友时,表情眨眼变得警惕,朝他盯着看了几秒。
    沈承遇也差不多,他对怀姣的几个弟弟没什么特别看法,只觉得他们小狗一样缠着怀姣啰里吧嗦的样子有点儿烦。
    但是在怀姣的眼皮子底下,沈承遇还是不冷不热地朝他们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就算作认识了。
    三个堂弟里面,年纪大一点,稍微懂事些的堂弟怀擎,主动从沈承遇的肩上接过两人的背包,跟怀姣说道:“先回家吧小堂哥,爸爸让你先去看看爷爷,然后再安排后面的事,客人们应该明天才到。”
    怀姣点了点头,说“好”。
    其实怀姣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有将要参加爷爷葬礼的实感。
    像是早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因为系统的干预,时间打乱,组成一段全新的剧情。
    既奇异又古怪。
    怀姣的老家在湘西南的一个村落里,因为靠近城镇,经济发展还算不错,新修的乡村道路两边,除了大片的农田之外,随处可见的,是各种各样的农村三层小洋房。
    完全不像沈承遇想象中的落后。
    怀姣爷爷的房子在村子的最里边,靠山边的位置,下车之后沿着村里的小道,还要走一段路才能看见。
    因为在镇上耽搁了点时间,两人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快七点了。
    太阳正将落山,整个天色微微转暗。
    沈承遇跟在怀姣后面,最后在一座宅院前停下。
    宅院门口还挂着过年时的灯笼,大门敞着,乍眼看去,像小些的四合院,也像祠堂。
    沈承遇站在门口,一时微有点儿诧异,侧过头小声问怀姣:“你家怎么是这样的?”
    “大户人家?”
    怀姣也跟着歪过脑袋,小小声回他:“我爷爷以前是村里有名的草药郎中,会治很多病,很厉害的,所以家里才有钱修院子。”
    “这么厉害?”沈承遇的惊讶不像作假,他确实是头一次听到像“草药郎中”这样稀奇的词。
    “对呀!”怀姣还有些骄傲,“我爷爷还会解各种蛇毒,超级厉害的。”
    两人说话间,怀姣的堂弟已经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走过露天的内院,过一扇门,就到了亲戚们坐着的客厅里。
    “小姣回来了!”怀擎的爸爸,也就是怀姣的二叔叔,第一个朝怀姣迎上来。从怀姣上大学之后他都好久没看到怀姣了,正要走近仔细看看他、跟他说两句话时,一抬眼,却瞥见怀姣旁边站着的那个陌生高个青年,“这个是?”
    “二叔叔。”怀姣先叫了他一声,才介绍道:“我学校里的朋友,陪我来的。”
    沈承遇站在怀姣身旁,在客厅里一屋亲戚的打量下,十分有礼貌地低了低头,也跟着怀姣叫了声“叔叔”。
    “好,好,小同学好。”二叔笑了笑,随后继续朝怀姣看着道:“你们吃饭了吗?是先去看爷爷还是先吃点晚饭?”
    “吃过了,我去看看爷爷。”
    “爷爷还在房里,想等你到了说会儿话,晚上等道士来了再入棺。”二叔叔转身,边说话边带着怀姣往爷爷的房里走。
    “好。”
    客厅拐过一个弯,就是怀姣记忆中曾经爷爷住的屋子。屋子里此时开着空调,里面坐着怀姣的几个姑姑婶婶,在整理着老人的衣物、裁剪孝布。
    怀姣进门后一一打过招呼,然后直走到爷爷躺着的床边,屈膝跪下,小声叫了句“爷爷”。
    沈承遇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也跟怀姣跪下去。
    “你爷爷走得安逸,寿终正寝,无病无痛,不用太伤心。”
    怀姣听到二叔叔的话,十分缓慢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被寿被蒙盖住的身体,迟来地感受到些许恍惚。
    他实在没有实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洋鼓洋号下的丧葬,孝子孝孙们一起跪在床边守灵。
    只是那一次爷爷的葬礼,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屋子里好像也是这么多的大人。
    他和他的几个堂弟,在爷爷的床边跪下,磕完头后,又让某个完全不熟悉的亲戚,捉着手臂,去摸爷爷的手。
    那是乡下一直以来的习俗,让小辈去向去世的老人求取庇护,让家里的老人保佑这些后辈将来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那时候的他们太小了,一起跪在床边的堂弟,比当时的怀姣还不懂事,只听见要去摸去世的老人,一双手被吓得直缩,因为乱叫还讨了大人的骂。
    怀姣做为哥哥,又一直比他们乖些,于是往往就被迫成了那个榜样,必须忍着害怕率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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