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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八乡的少年,就没有不瞧见她红了脸的。
    也因为如此,她在村里的人缘并不好,并没有什么人喜欢同她往来,谁能喜欢处处把自己比下去的人?
    柳朝朝知晓她们为何不愿同自己来往,虽然难受却也不好勉强。
    女子的人生,仿佛是被什么束缚住了,改命的机会唯有两次,一是出生,二是嫁人。
    柳朝朝的出生已经不能改变,可她的姻缘却也不怎么好。
    她长得貌美,却没有什么姻缘找来。
    只因为村里的婶子们都觉得她这般长相是个不安于室的,娶回家之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麻烦。
    何况柳朝朝是个哑巴,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他们总担心会遗传给孩子,谁也不愿冒险。
    找媒婆上门来说亲的都是一些找不着媳妇的混子无赖或是大龄鳏夫。
    柳朝朝当然是拒绝的,但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些男人被拒绝恼羞成怒,还铤而走险想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就范。
    若非柳朝朝平日善良勤快,时常帮乡亲们的忙,让村里人都对她有所印象,指不定就要被那些混账们得逞。
    那些人讨不到便宜,当然会尽力的抹黑柳朝朝。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艰难活着。
    直到柳朝朝遇见了裴铮,这个人不嫌弃她不会说话,也不嫌弃她的名声不好,待她如珠如宝,旁的姑娘有的聘礼,她也有。
    旁人有的凤冠霞帔,她也不缺。他们在天地日月的见证下成为夫妻。
    从那之后柳朝朝就有了一个家。
    只因为那是她和裴铮的家,所以柳朝朝分外珍惜。
    女子出嫁从夫,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裴铮,自然是要和裴铮一起回京的,只是她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镇南侯世子到底有多尊贵,镇南侯府更是她难以想象的钟鸣鼎食之家。
    她来到这里之后,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
    这半月以来所有人都只当她是被裴铮从江南带回来的农女,他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柳朝朝实在貌美,裴铮才把她带回来的。
    她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农女。
    在镇南侯府所有人的眼中,柳朝朝能得到最好的前程,大概就是成为裴铮的妾。
    他们甚至还暗暗的想着,裴铮会不会只将柳朝朝收房,给个通房的名分,毕竟她这样的身份,的确是不够资格做妾的。
    但没有人知道,她是裴铮的妻子,他们俩对着天地神明发过誓,永远不离不弃。
    柳朝朝见裴铮不说话,也没有继续的哭泣,这半个月以来,许许多多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她明白自己身份低微,明白裴铮到底是怎样尊贵。
    明白自己和裴铮之间,到底是怎样的距离。
    这般家世显赫的男子,哪怕是婚配郡主,公主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柳朝朝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当他妻子的。
    她看着裴铮,问他是否要娶妻了。
    “什么?”
    柳朝朝的双手颤抖的厉害,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比划不出来,她虽然哆哆嗦嗦的,但裴铮还是看的分明。
    她在问他,同她说这些,是不是因为他要娶妻了,需要她来腾位置。
    裴铮知晓柳朝朝的想法之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柳朝朝都可以看明白的事情,他自己如何能不知。
    他的身份地位早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只是如今这一切还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他尚未有所表露,自然没有什么人敢提出来,母亲那边也迟迟没有动静,裴铮并非猜测不到母亲的心思。
    母亲大概也是在观望,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裴铮昔日有婚约,可在他出事之后,女方已经由长辈出面退了这门亲事,这说起来还是裴铮失忆时候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直接从京城传到了江南,传的非常非常离谱,彼时尚未恢复记忆的裴铮还同旁人一起同情过这位被退婚的儿郎。
    结果一朝恢复记忆,才惊觉这个倒霉的儿郎竟然是自己。
    裴铮:……
    这件事让裴铮很是恼怒,镇南侯府也是不满至极。
    当时退亲闹得非常不体面,两家之间差不多撕破了脸皮。
    按照裴铮对母亲的了解,这一年半载,她应当不会想着要给自己娶妻。
    如今自己才刚刚回来,母亲唯一会操心的也只是他如何安置柳朝朝,但母亲迟迟未有所行动,也应当不会来过问。
    这娶妻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裴铮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这个原因,“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议主子。”
    柳朝朝摇了摇头,和裴铮解释这些都是她自己想到的,这道理浅显易懂,她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裴铮知道柳朝朝并不笨,耳濡目染之下很多事情都能够看的明白。
    他早就想过会有今日之事,柳朝朝这般身份,镇南侯府的确是不会承认她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裴铮原本应该告诉柳朝朝,她注定的结局。
    也许是私心作祟,也许是心怀愧疚,裴铮只要一看到柳朝朝那双眼睛,有许多的话就会说不出口,话到嘴边都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朝朝,你可知晓我的心意?”
    柳朝朝从前应当是知道的,但如今她却不知道,自己还知不知道,面对裴铮的询问,她却没有办法摇头。
    “我在天地神明面前发过誓,会照顾你一辈子,护你此生无忧。”
    柳朝朝怔怔的看向裴铮,像是在确定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今的生活应当是衣食无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样,疼的厉害。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的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若是一般女子,应当会矜持一些,可柳朝朝早就过了那个阶段。
    柳朝朝不想让裴铮看到自己的眼泪故而埋首他胸前,所有的泪,所有的痛,她自己知道就好。
    裴铮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他从不吝啬自己对柳朝朝的特别,“我答应过你,我们不会分开。”
    温柔的耳语像极了蛊惑之言,她在裴铮的怀里,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柳朝朝已经无暇去思考其他,她的心愿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只是想要留在裴铮的身边。
    那一天柳朝朝一直都腻在裴铮的身旁,裴铮也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柳朝朝一向安静,最缠人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裴铮不肯放手,先前就是如此,如今更甚。
    裴铮对她总是纵容的,可那天夜里,柳朝朝缠人的紧,他们已经许久未曾在清醒的时候同床共寝,裴铮自从恢复记忆以来,就再也未和柳朝朝行过周公之礼。
    不是不记得,而是没有机会。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两人更是早有过肌肤之亲,虽因为记忆的复苏而有些淡淡的尴尬。
    但有些尴尬总是会化解的,而今日便是化解这尴尬的最好时机。
    身侧的温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裴铮,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曾经。
    裴铮轻轻抚上柳朝朝的脸颊,吻上她红艳艳的唇瓣,柳朝朝睁大眼睛看向裴铮,双手虚虚的搭在裴铮的肩上,她的神情有些紧张,说是手足无措也不为过。
    外头的床幔已经悉数被放下,遮挡住这无边春色。
    裴铮的动作并不急切,算得上很温柔,可正因为如此才让柳朝朝不习惯,她的思绪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东水乡的泥瓦房。
    那时候的夫君虽然待她极好,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不会对她有太多的怜惜,他总是很急切,仿佛要把柳朝朝生吞了似的。
    每每折腾到大半夜,让柳朝朝各种招架不住。
    泥瓦房并不怎么隔音,隔壁也总会传来暧昧的声音,可往往不过半刻钟就会停歇,独独他们不一样,动静总是很大,柳朝朝虽不会说话,可夜间的那些动静,但凡脑子没有坏的总是能够察觉。
    柳朝朝担心翌日遭人取笑,总会胡乱的摇头求他轻些,但裴铮就跟瞧不见似的,他明明知道是什么意思,却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柳朝朝只觉得自己愈发的不矜持了,为何好端端的还会想起这些来,但有些记忆总是骗不了人的,她想到这些事,只觉得身上又烫了几分。
    脖颈也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粉色。
    屋子里没有灭灯,裴铮自然瞧出柳朝朝的心不在焉,他眉头微皱心中渐渐不满,像是没料到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走神。
    裴铮眉宇间染上了一些戾气,原本的怜惜不复存在,力道不知不觉重了七八分。
    柳朝朝受不住,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吃惊,像是不明白裴铮忽然之间怎么了,而面前的男子,却是恶劣之极,他重重的吻着柳朝朝,在他耳畔蛊惑低语:“朝朝,这种时候除了我,你谁都不能想。”
    即便裴铮已经猜测柳朝朝方才在想什么。
    他将通身柔软的人搂在怀中,与之共赴沉沦。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第6章 避子汤
    翌日清晨,柳朝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她默默的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才觉得浑身都酸痛。
    不仅如此,裸露的肩头上还有不少的痕迹。
    柳朝朝并非不知事,但是看到这些痕迹,也免不了羞涩。
    春荷知道柳朝朝不会说话,伺候她的时候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不一听见屋子里有动静,立马就走进来伺候。
    柳朝朝瞧见春荷进来,连忙拉起了身上的锦被,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屋子里那暧昧的气息还未曾散去,春荷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但昨儿个晚上世子爷和柳姑娘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她一直守在外头,听得真真切切的,世子爷的侍卫福全就站在一旁。
    他们俩尴尬的不得了。
    柳朝朝看到春荷略略有些不自在,见春荷没有什么反应,才稍稍好些。
    她并不知晓昨日之事尽数被春荷听见,不然只怕是不愿意见人的。
    “姑娘,您可要沐浴?”春荷饶是再镇定,可有些反应还是骗不了人的,也只有柳朝朝没看出来。
    她浑身酸疼,自然没有拒绝春荷的提议,净房里很是温暖,柳朝朝泡在浴桶里面,那周身的疲惫总算渐渐的消失。
    春荷担心她泡的太久,一直在外头候着。
    春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裴铮更是体贴,再怎么忙碌都没忘了吩咐厨房准备柳朝朝喜欢的吃食。
    裴铮和柳朝朝的事情,他本就没想着要瞒着,自然阖府上下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想要瞒着,但也没有说要给柳朝朝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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