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能离开,文乐知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他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恐怖电影里的杀人狂魔、囚禁虐待什么的也没出现。程泊寒对他依然很周到,甚至半夜来房间悄悄给他开过空气净化器。
但他知道,这都是假象。
程泊寒也在看他,目光毫无掩饰,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残忍和冷酷,像是要把眼前人每一块肌肤都要看清楚。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文乐知鼓足勇气问。
“给你看个东西。”程泊寒缓缓吐出一句话,但他并没有动,视线仍然定在文乐知脸上。
文乐知心头突然一震。
电光火石间,他看到了程泊寒藏在眼底深处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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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前。
谢辞一早来文家,接了文乐知去机场。他没叫司机,自己开的车,想着路上能和文乐知单独待一会儿。
古文字论坛在全球展演,邀请的是业内大家,文乐知向往已久,在其他国家的几场活动他都去了,唯独d国这一场,入场券紧张不说,d国环境还复杂,刚刚发生过一场武装暴动,是以文初静一开始并不同意他去。
他本来也想着算了,怕姐姐担心,谁曾想同学竟然弄到了入场券。他没犹豫太久,还是决定要去。
说来也巧,姐姐的朋友这段时间正好在国内处理业务,知道此事之后,便说可以帮忙照顾他在d国的行程。文初静得以松口。
姐姐的朋友叫程泊寒,文乐知认识,但谈不上熟悉,是见了面打声招呼就再也无话可说的那种关系。他和谢辞在10月份举行的订婚仪式,正好回国的程泊寒也参加了,还送了一份重礼。程家在d国有业务,顺带照顾一下文乐知,似乎是很顺手的事儿。
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程泊寒已经在等。谢辞快走两步过来,对于让程泊寒等人这件事有些过意不去。
“泊寒哥,麻烦你了。”谢辞很客气,语气带了些恭谨在里面。
文乐知跟在谢辞后面也喊了一声“泊寒哥”,就不再说话了。
程泊寒淡淡地点头,视线扫过谢辞揽在文乐知肩膀上的手,没说别的,招呼助理过来帮文乐知办登机手续。
等待的间隙,谢辞主动和程泊寒聊起来,话题多是围绕着工作,并不涉及私事。谢辞比程泊寒小几岁,虽然交集不多,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好歹能说上几句话。
不像文乐知,感觉和程泊寒完全不是一代人。
文乐知有时候挺佩服谢辞,连程泊寒这样的冰块都能神情自然地聊上几句,不仅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个未婚夫。
程泊寒突然看着文乐知说:“时间到了,走吧。”
文乐知愣了愣,才把视线从谢辞脸上收回来,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到时间了?”
程泊寒没理他,两步走过去将他手里的行李箱拉过来,径直往休息室门外走。谢辞拉了一把文乐知,轻声对他说:“跟泊寒哥走吧,去了别乱跑,记得给我打电话。”
软声软气嘱咐了一通,倒真像热恋中难分难舍的情侣。文乐知红了脸,就算订了婚,他对谢辞的亲昵和示好还是不太习惯。何况还有外人在。
他含含糊糊地答应着,有些不自在地和谢辞说再见,这才回头走向等在门口的程泊寒。
程泊寒和文乐知一前一后过了安检。他始终面色严肃,一点笑脸也没有,搞得跟在后面的文乐知无端端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程泊寒心情很差,明明方才见面的时候还没事。
还有半小时登机,他跟着程泊寒进了贵宾室,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谢辞在,文乐知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程泊寒似乎也不想和他说话。
于是文乐知掏出一本书放在膝上,开始看书。
十分钟后,文乐知终于受不了了,书根本看不下去。
程泊寒坐在文乐知对面,像一座冰山,就算你不看他,他也能把人冻住。这人的压迫感和存在感实在太强,一想到未来几天都要和程泊寒度过,文乐知都有点后悔要来参加论坛了。
他轻声咳嗽一下,硬着头皮和程泊寒说话。
“泊寒哥,其实你不用管我的,你忙你的就行。”文乐知好声好气地说。他说话的语速有点慢,声音很平,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习惯性微微上翘,像在撒娇。
程泊寒看了他一会儿,有点不太客气地问他:“是吗?你自己可以?”
“可以的,”文乐知露出个浅笑,“之前的论坛都是我自己去的。姐姐他们总把我当小孩子。”
“是吗?”程泊寒又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玩味,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儿努力要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儿。
文乐知听懂了他的意思,耳根立刻红了,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从一上飞机开始,文乐知就戴上眼罩打瞌睡。
眼罩是家里阿姨提前用精油熏了一晚上的,能安神缓解疲劳。文乐知离了眼罩几乎睡不着,尤其是在外面留宿,不但眼罩,枕头、床单、被罩都要带齐了才行。
坐在他旁边的程泊寒一直开着电脑工作,文乐知将眼罩扣好,所有光源都被挡在外面,很快便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