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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对,打起来打起来!
    都是他最厌恶的人,互相打死了最好!
    “拖下去,拖下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庆明帝跌坐在盘龙御座上,脸红筋暴,直大呼大喘。
    大太监田林哎呦的忙叫蒋院使。
    齐淑妃和卫智春该说的都说完,这下倒没再挣扎了。主要卫智春也确实没那个力气再折腾了。
    他还是有点儿不服输的劲儿在的,被拖出去的过程还边叫道:“这个皇帝可是会抢夺臣妻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怕得很!”
    “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敢带妻子夫人到他面前来,等着吧,指不定哪天我这头上的东西就落到你们头上了,哈哈哈……”
    他疯笑起来。
    那笑声竟还抑扬顿挫的,叫殿中人直打寒噤,有好几个大臣听见卫智春的话,身体比脑子先动,下意识的往自家夫人面前挡了挡。
    那防狼的姿态,看得庆明帝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情绪大动,连累得蒋院使搭脉的手都抖了两下,额角冷汗直流。
    没了卫智春和齐淑妃两个搅屎棍,相辉楼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但内里凝滞的气氛却还是一点儿没变。
    底下耿直的御史大夫,闷了一杯酒,他想要谏言,但这该死的,短短一场宴会下来事儿也太多,他就是想死谏竟都不知该从何谏起。
    吕太傅等老臣亦是面色复杂,只觉一言难尽。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姜百谊和宋修文则是同款的恍惚。
    原以为今天的大戏,他们才是唱戏的大角儿,原来他们那点儿戏份都是给老戏骨作配的,根本不够看的。
    天呐,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而角落里的老太监沈万川幸灾乐祸看着庆明帝那副气急攻心的惨样,大感痛快。
    再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沈万川真是恨不能魂穿卫智春,也体会体会那气死皇帝的畅快。一会儿又想,没关系,反正他的计划也快了。
    至于十二皇子,坚信他皇父是圣帝明王的十二皇子,两眼都失去光彩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心中父皇的高大形象,它彻底破碎了。
    沈云西歪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果酒。
    而卫邵,在卫智春被拖出后,酒就自动醒了,反过来按了按她的手,低声对她说:“朝朝,可用了不少了,小心醉了。”
    沈云西微转过头,冲他弯眼睛笑。
    整个相辉楼里,情绪最稳定的就数他们。
    殿内各人各态尽被小宫人收入眼底,小宫人也因吃太多瓜失神许久,好难才收了心,忙忙的一溜烟儿转跑去了承熙宫。
    承熙宫里,秦兰月正在正殿修剪内侍收罗折来的各色新鲜花枝,优雅的插入青瓷花瓶中。
    听了小宫人近耳禀来的话。
    秦兰月表情龟裂,剪子一斜,差点剪到自己手指头:“……”
    卫智春!他在发什么瘟?!
    第100章
    ◎我是谁?◎
    今天针对沈云西和卫邵的计划失败, 都没有卫智春发瘟给秦兰月带来的刺激大。
    老货!要发猪瘟也不是这么发的!
    什么意思?
    自己不好过,也想把其他人全拉下水共沉沦是吧??
    这个走向远远的超出了秦兰月的想象。
    她与卫智春属于同盟。他倒是爽了,她被被刺了!哪有这么发疯的??
    秦兰月两颊不停地颤动着, 愣神许久,才在小宫人诧异的注目下,及其勉强的把碎裂崩坏的神情给拼接了回来。
    她此刻心里是又气又恼又恨的,怒火汹腾其实不比庆明帝少。
    可偏偏殿中宫人众多, 岁夫人宠辱不惊的人设必须得框在身上,不允许她发泄出来。
    她脸脖子都被沸上来的血色染红了,细柳弯弯的眉毛都抽搐了,却还是不得不硬维持住淡定自若的气度。
    你就说憋不憋的慌吧。
    就一肚子惊愕气火在脑儿门心口上蹿下跳,滚来滚去,憋得贼难受。
    秦兰月再没心思摆弄什么花卉了。
    她放下剪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打发了来传信的小宫人,屏退众人,一脚深一脚浅的步入内房, 整个人埋在被衾里, 两手死死攥着绣紫玉兰的缎面儿, 掐的指骨关节都发了白,身子无声的微微战动。
    绿芯:“……”
    这熟悉的一幕, 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都说了那洵王妃邪门儿得很, 你还偏就不信那个邪。
    绿芯长叹了口气,到门口守着去了。
    秦兰月不好受,相辉楼里的庆明帝更不好受。
    大臣们无人说话, 但那面上浮动的神色, 足以让他心梗了。
    卫智春和齐淑妃两个不怕死的疯子这么一闹, 算是把他外头的这一层人皮彻底扒掉了。
    要是寻常时候,他尚能利用权势遮掩,或杀了或威逼。
    可这是太后寿宴,京中有头有脸的权贵官族都来了,几十双眼睛盯看着他,不能杀,也根本堵不完他们的嘴!
    待这宴一散,他几乎可以想见,满城都将是有关于他的“传说”了。
    一想到那盛况,庆明帝跌靠在御座上,脸面铁青,两手箍住扶手,眼虚闭着,那两道小缝儿的暗光瞄见正在奋笔疾书记录皇帝言行的起居郎,两边太阳穴又鼓胀地直突突了起来。
    起居郎!
    真的很不必这么敬业!
    没眼色的东西,这有什么可记的!
    庆明帝的喘气儿声再次变得粗重,蒋院使忙亲自用药与他额上按揉。
    庆明帝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
    底下人则是心茫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太后终于睁开眼来了,主持起了大局。
    “好了,闹成这样,这宴是吃不下去了。乱腾腾的,由始至终都没个安生的,今日叫你们看笑话了。”
    殷太后将手伸给殷皇后,由她扶着起身,慈和的面上带着深重的威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都散了吧。”
    又对大太监田林吩咐道:“唤御撵来,送皇上回宫歇息。”
    田林忙应了是。庆明帝当下正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听殷太后发了话,便挨着台阶下,回紫宸殿去了。
    殷皇后和贤妃德妃也跟着过去。
    沈云西卫邵等与诸大臣躬身送他们离去。
    紫宸殿内,香炉子中冉冉的散着几缕温甜的青烟。
    蒋院使诊脉开方后就已经退下了。
    老太监沈万川将熬好的药送进来时,庆明帝正坐卧倚在明黄色的大枕上,关门养神。
    殷皇后笔直的立在龙床边侧,眼帘落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德妃贤妃则离得稍远些,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内殿里安寂无声,大太监田林让沈万川试了药,才将药碗呈了上来。
    庆明帝尽饮了,殷皇后便将备好的汤水端送给他。
    庆明帝看了殷皇后一眼,又盯了盯殷皇后手扶住的玉碗,脑海里回闪过齐淑妃的那一番话,是而刚伸去接碗的手立马又缩了回来。
    他声音里还含着未能松缓下来的僵硬,说道:“放下吧,这里自有宫人来收拾,你们不必在这儿守着了,都回去吧。”
    殷皇后素来厌见他,若是往常,听见这话,她肯定就应了,保准儿头也不回。
    但今日不同以往。
    这老东西显是把齐淑妃的话记在了心里,生怕她下毒弄死他,这会儿正忌惮的很呢。
    要她伺候庆明帝,她一百个不乐意,但要能膈应他,她能在庆明帝这儿转个一天一夜都不歇息。
    殷皇后扯出假笑:“那怎么能成,陛下身上不适,臣妾岂能安心。”
    殷皇后说什么也不走,而且不但不走,还接了一些小宫人的活儿故意忙前忙后。
    每有她沾的东西递过来,庆明帝的心就直猛跳。
    不是心动,是惊动的。
    经了卫智春和齐淑妃,庆明帝现在看谁都觉得是疯子预备役。
    谁知道殷若华会不会有样学样,也做他们的癫狂,不管不顾的下药弄死他?
    庆明帝提心吊胆的,殷皇后在紫宸殿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庆明帝气儿没顺不说,心脏都抽疼起来了。又叫了一回太医。
    相辉楼这边,大臣夫人们也各散了,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不言语,但脸上却是挤眉弄眼的飞来飞去。
    没了齐淑妃这个压在头顶的大石,姜百谊带着靖王府的妃妾们,高高兴兴的出宫回府去了。
    宋修文缩在人群里,没多久,也不见了影子。
    卫邵目光扫过,再转回来,就见沈云西还坐在椅凳上,两颊绯红的,一个劲儿的冲他笑。
    她笑起来,也不出声儿,就是眼眉弯弯的,很安静的笑。
    卫邵拎了拎她身前案上的酒壶,不出所料是空的。
    他弯腰,俯身挨近去,笑道:“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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