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只有一片月色透过窗户洒下。
一个冰箱,案板,两个洗手台,还有几个放着过饭瓢盆的橱柜,有个架子放在窗户旁边台子的角落,看不清,余清韵凑近了去看,是几把菜刀。
上面还有几个点点东西,在月色和黑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颜色,只有一片腥味,是肉末。
“诶呀,你看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昨天忘记洗菜刀了。”
老人的声音从余清韵的背后突然响起,把还在探究摆设的余清韵吓得抖了一下。
余清韵扭头,老人站在她身后,对她说:“女娃娃,你怕什么?”
余清韵只能摇头。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看了余清韵一眼,打开冰箱,冰箱里葱姜蒜,蔬菜和肉,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吗?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余清韵看着这些食材思索。
老人拿出一块肉,又拿了点菜,蒜,然后说:“帮我拿下刀。”
余清韵听着它的话,看着架子上的菜刀,为了防止老人突然变脸拿刀砍她,余清韵挑了一把最小的菜刀,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菜刀,看着余清韵说:“怎么挑这么小的。”
“这么小可不好用。”
也不知道它在指什么,余清韵装糊涂,不应。
其实即使是最小的菜刀,也是两个手掌并排摊开这么大了。
老人拿着这把菜刀,在洗手台冲了冲肉末,然后切肉,最后炒了盘白菜炒肉。
余清韵全程站在一旁安静地观看着,开火,放油,翻炒,直到这盘菜散发出阵阵扑鼻的香味。
余清韵看似随口一问:“奶奶,这什么肉啊,好香。”
老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总归不是人肉。你要是喜欢,我再多炒炒给你。”
余清韵说:“谢谢奶奶,不过不用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最后在余清韵自己的坚持下,她只是拿着空碗吃这盘菜炒肉。
“你们这些女娃就喜欢吃少点减肥,这有什么好减的,昨天你吃那么多,今天怎么就不多吃点。”老人坐在余清韵对面,看着她咽下一块块肉。
它仍然背对着神台,坐的位置和神台同一个方向,而余清韵正面对着它。
神台上仍然供奉着白碗和碗里的东西,昨晚老人放上去的相框不知何时被老人收了起来。
余清韵感受着嘴里炒肉的嚼劲,肉香,咽下去,说:“抱歉奶奶,早上我没有多少胃口,奶奶你只看着我吃,你不吃吗?”
老人说:“当然吃,你等我去拿双碗筷来,老人家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小年轻吃的有胃口,我都忘记我自己了。”
余清韵笑笑没说话。
老人去拿碗筷来,刚一拿过来,余清韵就放下自己的碗筷:“谢谢奶奶招待,我吃饱了。”
老人说:“好吧好吧,你走吧。女娃,下次记得晚上别出来乱逛了。”
余清韵对它道声谢谢,然后拿开木门上的木板,再一推门,荒凉狭窄的街巷出现在眼前。
这回门开了。
余清韵走出这栋房子,身后的木门被关上。
她迟迟没有动作。
余清韵现在不知道该走哪一步,她目前没有方向,只有一个最终目标,那就是逃离这里。
走出老人的家并不代表她逃离成功,因为现在仍是黑夜,而她的手机里却显示着夜晚的时间。
余清韵抿起嘴,遵循记忆里原来走进这个街巷的路口方向走去,她一直走着,走到路口,拐了个弯,入目仍然是一片的街巷和房屋。
余清韵迷路了。
不管她怎么走,仍然是一片街巷和房屋,她爬上过一个墙,四下看了看,全是一片街巷和房屋。
余清韵中途没有碰到过任何人和邪祟,街道昏暗一片,空无一人,只剩下余清韵。
她蹲在随便一处房檐下,看着这个街道,每个房子的窗户,地上的杂草,早已经坏掉了的路灯。
余清韵没有任何的进展,她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这巨大的声音在街巷里不断回荡。
仍然无事发生。
余清韵的手不断握紧,用力握紧,握得发白,手一片疼痛,她却浑然不觉,因为她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自己该如何离开这里?
忽然,身后陌生的防盗铁门忽然打开,她恍惚回头。
是原来那个老人。
它站在陌生的防盗铁门后面,铁门上还贴着一个倒过来的红色“福”字。
“女娃,迷路了?”老人笑眯眯。
余清韵点头,心下发冷。
“或许女娃你能进来休息一下,等到一定的时机再出去,就能走出去了。”老人说。
余清韵心头一凛,它什么意思?
余清韵赶紧站起来,跟着它走进这栋屋子。
屋子里面的摆设仍然和之前一模一样,神台,火红的蜡烛,奇怪摆放的餐桌,桌上的饭菜早已不见。
“我看电视去了。”老人说。
老人径直绕过神台,走向房子后面,坐在老人椅上,打开电视,电视打开,屏幕上全是白花花的一片闪,发出不间断的滋滋声。
可老人却像是真的看到了电视节目,那双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花花的电视屏幕。
见老人没再管她,余清韵便四处逛逛。
她重新走到神台面前,看着这三柱香慢慢燃烧着,那缕香慢慢飘荡,飘荡,绕开余清韵,绕开供桌,神台,空墙,一直延伸到房屋后间,余清韵跟着这缕香走,看到这缕香正源源不断被老人吸入。
老人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面居然睡着了。
它闭着眼睛,缩在老人椅上,脸上透露着老人的灰败,死亡的状态。
余清韵看着这幅诡异的就像是画出来的怪异场景,默了默,没有理会。
她上楼,看见原本靠坐在孙女房门旁边的巨大兔娃娃消失不见了。
余清韵没有惊讶,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推开孙女房门。
一打开门,兔娃娃就站在她面前,弯起眼睛,注视着她。
余清韵下意识将手伸向背包。
兔子站在地面上,没有任何支撑物,笔直地站着,看着这个推开房门的人,兔娃娃一动不动。
就好像有人未卜先知,把它摆放在这个位置,正对着房门。
但余清韵知道不是别人。
她向前一步,兔娃娃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余清韵直接抱住它,再次打开雕花红漆衣柜,把兔娃娃塞进去。
见着兔娃娃还有些溢出衣柜,余清韵又像上次一样把它用力怼进去,柔软的兔娃娃被她用力推进去,凹陷,整个兔娃娃被挤缩在衣柜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余清韵如愿以偿地关上衣柜,又把床头柜推到衣柜前挡住衣柜,防止兔娃娃推开衣柜。
虽然这么做的目的有几分心理作用,但能缓解情绪就好。
余清韵走出房门,又推开的第二间房门,应该是老人儿子和媳妇的房间。
里面一尘不染,被套整整齐齐摆放在床上,余清韵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相框,里面有两个人的结婚照,只是照片斑驳有暗点,里面笑意吟吟的两个新人面部的斑点就像是溅上去后干涸的血液。
余清韵把相框放回原位,这个时候又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动。
她拿出匕首,走出老人儿子和媳妇的房间。
走廊外什么也没有,仍然是一片阴暗和那点走廊窗户的月光,没有老人,也没有兔娃娃。
余清韵眯了眯眼,重新走回老人孙女的房间。
她走到房门面前,握住门把手,久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突然快速扭开,推门。
门被打开,里面没有余清韵想象中的扑杀。
昏暗的房间里,床头柜被打开的雕花红漆衣柜推到一边,大开衣柜里黑乎乎的看不清。
余清韵走近,只有一件件小裙子挂在衣柜里,兔娃娃不见了。
余清韵转头扫视整个屋子。
兔娃娃去哪里了?
她看向床铺,床铺被子仍然是她起床后叠好的被子,上面空落落的,没有兔娃娃的身影。
不在上面,难不成,在下面?
余清韵又走到床尾,然后一手拿着匕首,趴下,猛地撩开垂下的床单。
床底空无一物,没有想象中躺在床底,对着她微笑的兔娃娃。
余清韵见没有兔娃娃,便快速站起身,防止兔娃娃在哪个角落突袭她。
失踪的兔娃娃总归是个隐患,怎么都防不住,余清韵要随时准备被这个敏锐的,被布料和棉花制成的玩偶公仔在暗处偷袭的可能性。
可偏偏余清韵刚才又不能一把火把这个兔娃娃烧掉。
打火机余清韵背包里是有,但这个兔娃娃要是被烧,也会反抗,到时候和它打起来,就算余清韵赢了,也残了,她又该如何应对老人和黑裙女人?
这次余清韵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保证自己不和邪祟起正面冲突,她不能再负更多的伤了。
这样想着,忽然楼下传来老人的声音:“女娃,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你就还是睡我孙女的屋子吧。”
也不知道这些邪祟是怎么看时间的,又或者说它们眼里的时间流逝不正常。
余清韵应道:“好的。”
她关上门,本来又想把床头柜推到门后挡着,但是考虑到老人可能又要暗地里过来查看她是否入睡,最终还是把床头柜挪回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