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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不偏心就是最大的偏心,她生的两个孩子是原配嫡出,怎么能跟那些庶子庶女一样?
    她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活着的时候为两个孩子争取了,可死了之后就管束不了婆婆,现在争取再多都是多余。
    随着身上的病情加重,孙兰芳愈发没有精神。这一日中午,难得来找她的婆婆进了屋:“别躺着了,你在这儿要死不活。柳壁那边左拥右抱,拿着大把银子讨好女人,明明你的病是被他染上的……”
    “住口住口!”孙兰芳尖叫。同住一个院子,孙兰芳得了这种病后找了不少大夫,很难不被婆婆发现。
    她接受不了自己生了这样的病,更不愿意被人提起。加上这些日子看婆婆对待几个孩子的态度让她心生不满,说话时就少了顾忌。
    汤氏看她生气,轻哼:“我说的是事实。孙氏,咱们女人活在世上,未出嫁时可以随心所欲,嫁人之后就该相夫教子,如果夫君没了,也不能随心所欲,得为儿孙考虑。你活不了多久了,两个孩子那么小,你得为他们筹谋啊。好在我还年轻,可以养他们长大,如果有足够多的银子,我是愿意送几个孩子去读书的。”
    孙兰芳忍无可忍:“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家里所有的花销都是我出的,之前给了你一万多两,那些还不够给我儿子读书吗?”
    “呦,脾气挺大呀!”汤氏呵呵:“我给你养孩子,难道还养错了?我知道你觉得我偏心,对于我来说,那些孩子都是我儿子的血脉,都是我的孙子孙女。在我这儿就是一视同仁,你要是不满意,把这两个孩子带走啊,你放心将他们交给别人吗?”
    孙兰芳气得胸口起伏。
    她知道婆婆说得对,娘家那边一直都没来找她,明显是嫌弃她丢人,孩子送回去,爹娘管不了他们多久,最后多半是落到她那几个兄弟手里……可男人在外做生意,管孩子的是家里的女人,她和嫂嫂是关系并不好,不敢指望嫂嫂真心疼爱孩子。
    算来算去,真的只有这个恶妇对孩子最好。
    孙兰芳悲从中来,趴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这些天柳壁都不来了,原先对她百依百顺的那个人好像从来不存在。
    汤氏缓缓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明明你有大把的年华,却被他染上这样的病。眼瞅着没有几天好活了,他却将另一个人捧在手心里,你甘心吗?孙氏,多要一点银子,为几个孩子打算。其他孩子也要叫你一声母亲呀。”
    “帮我把他叫来。”孙兰芳闭着眼,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但如今他有了新欢,可不一定愿意给我银子。”
    “你想办法呀。”汤氏语带蛊惑:“这人时日无多,都会为死后名声考虑。他要是不干,你就去去衙门告他为了谋夺兄弟妻子害人性命。当初那药……你可以说是他逼你下的。”
    孙兰芳哭声一顿。
    *
    柳壁听说孙兰芳找自己,到底还是跑了一趟。虽然如今没有了感情,甚至还对对方生出了恨意。但两人之间有共同的秘密,他怕那个女人鱼死网破。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对上了女人冷若冰霜的脸。
    孙兰芳嘲讽道:“柳公子忘了我了?”
    柳壁有些尴尬:“甜儿是个好姑娘,对我情根深重,不介意我身上的病。”
    孙兰芳有些恍惚,如果这时候有个男人出来说不介意她的病,愿意照顾她的话,她也会感动的。
    “好多大夫都说我是那个病,治不好了,最多也就几个月好活。”孙兰芳说到这里,嗓子眼像是堵了棉花,难受得发不了声。
    “跟你一场,我不后悔。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先是没了爹,又没了娘,我那个婆婆是个偏心的,以后过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说到这里,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
    柳壁皱了皱眉:“可我也活不了了。没可能帮你照顾孩子。”
    “拿点银子给我吧。”孙兰芳擦了擦眼泪,可脸上的泪水太多了,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们有了孩子,日子应该能好过点儿。阿壁,我对不起他们。要是不给点儿银子,我真的会死不瞑目!”
    柳壁人都快要死了,不怎么在乎银子,拿点给孙兰芳花,他是很愿意的。毕竟,两人的这个病都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就算是孙兰芳先得,也是被人所害。
    之前两人没有见面,他越想越后悔自己对孙兰芳多年付出,怪孙兰芳不检点惹上了病。此时站在这里看着她的眼泪,他又觉得自己恨错了人。要怪就怪柳城那个混账……柳壁自己绝对没有乱来的,这病的来源,要么是柳城惹来的,要么是柳城找其他的男人让孙兰芳伺候而来。
    无论哪一种,都不能怪到孙兰芳身上。
    柳家所有的铺子加上宅子货物和现银,能值个几十万两,所以,给个三五万两就是抬抬手的事。但……柳城愿意让孙兰芳挥霍,却绝对不愿意给那几个孩子花。
    算起来,因为柳城的存在,柳壁不得父亲宠爱,心上人也被他娶走,后来还被汤氏塞了一个乡下女人做妻子。如今更是因为柳城连命都要没了。
    这样的情形下,要是临死前给柳城的几个孩子花上几万两,让他们吃饱穿暖,他才会死不瞑目。
    “你想买什么?我买了给你送来。”柳壁认真道:“我绝不会照顾柳城的孩子。”
    孙兰芳抬头,眼泪汪汪道:“由不得你。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你的,她让我去衙门告状,告你谋害柳城,如果你不听话,她要闹得你身败名裂。”
    柳壁眼神一厉:“她真的这么说?”
    孙兰芳别开脸:“要是不信,你自己去问一问就是了。”
    柳壁立即转身出门去找汤氏。
    汤氏正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看见他来,主动迎过来:“什么事?”
    “你让兰芳问我要银子?”柳壁眯起眼:“我绝不会给!”
    汤氏心情不错,扬眉笑道:“是孙氏自己担心她走了之后两个孩子会受欺负,想为他们筹谋一二。这是她做母亲的心意,我不好阻止。她怎么跟你说的?”
    柳壁恶狠狠道:“不管你们婆媳打什么主意,我绝不会拿银子养柳城的儿子!”
    汤氏笑容收敛起来:“这是你欠他的。”
    “他会死,明明就是你害的。当初你要是没有棒打鸳鸯,故意让我求而不得,我和他也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柳壁一字一句地道:“你会被休,会中年丧子,都是你自找的。”
    汤氏尖叫:“柳壁,你闭嘴。”她满脸愤怒:“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你如今落到这般地步,都是因为你不干人事。你要是不给银子,我会让你遗臭万年!杀害弟弟,谋算弟媳,谋害父亲,还得了脏病……不管哪一样能让人戳你的脊梁骨,到时候我把这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去,不信你就试一试!”
    柳壁眼神凶狠:“你不想活了?”
    汤氏并不怕他:“有本事,你连我一起杀!老天有眼,阿城被你害得得了脏病丢命,你自己也染上了哈哈哈哈……活该啊!”
    之前没放在一起看,柳壁觉得是凑巧。此时听到汤氏再强调这是报应,他忽然福至心灵:“我的病是你害的?”
    汤氏嗤笑:“证据呢?”
    没有否认,质问证据。柳壁愈发笃定是她动了手脚,垂下眼眸:“我没有证据,你要多少银子?说个数吧,回头我让人送来。”
    “十万两!”汤氏得偿所愿,乐呵呵道:“拿银子买名声很划算呀。到时你得了脏病的事情我绝对一个字都不对外人提及。”
    柳壁颔首:“好!”他临走时,转身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让我染上病的?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汤氏摇头,她怎么可能说?
    她打算拿到银子之后带着几个孩子去隔壁的府城住,那里有个文华书院,里面的夫子甚至有告老的朝中大臣。
    “你不说,我就不给你银子。”柳壁转身就走。
    汤氏闲闲道:“你的时日无多了,还得去大牢里住一段,好可怜啊!别怪我哦。”
    第119章 继子媳妇三十
    关于去衙门告状, 汤氏唯一的顾虑就是不想让儿子死后还不清静,毕竟,让妻子去陪其他男人以此换取自己一家的安逸日子, 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
    汤氏舍不得儿子人都死了还要背一声骂名。
    就算现在, 她也没打算去告,不过是以此威胁柳壁罢了。
    当然了,这一招很好用。只要她提及,柳壁就得乖乖付银子。
    果不其然,汤氏话音刚落, 已经要出门的人又恨恨回头:“给你三万两, 多了没有。如果你还不知足,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一把年纪是活够了,但你手底下那几个孩子年纪还小。我最讨厌柳城,自然也讨厌他的孩子,别逼我。”
    语罢,拂袖而去。
    汤氏脸色不太好,不过, 柳壁到底是又一次妥协了。三万两也不少,拿着这些带着几个孩子去隔壁城里安家足够了。
    柳壁出了院子, 上马车时,吩咐道:“去告诉兰芳, 让她问一问我得病适不适合汤氏有关。”
    *
    夜里安静, 孙兰芳的屋子忽然就热闹起来, 有人在尖叫, 有丫鬟吓得直哭。
    原来是孙兰芳趁下人不备跑去寻死, 好在发现得及时,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汤氏得知了消息后, 急忙忙赶了过去。
    银子还没拿到手呢,孙兰芳可不能死。
    “蝼蚁尚且贪生,你可别想不开。”
    孙兰芳满脸是泪:“柳壁恨上我了。母亲,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的病?夫君绝对没有病,我只碰过两个男人,病不是从夫君那里来的,那只有柳壁。可他也洁身自好……”
    汤氏早已接受了儿媳要死的事实,会担忧也是因为还没拿到银子。过两天银子到手,管她死不死。
    此时她只觉得儿媳给自己添了麻烦,满心烦躁。
    孙兰芳哭着道:“母亲,我们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汤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挥手,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怪你,其实也不算错。”
    孙兰芳霍然抬头,眼泪要掉不掉,等着婆婆的下文。
    “柳壁确实洁身自好,早年间我给他娶了一个乡下丫头做媳妇,分给他的丫头也出身卑贱。又说他和那些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不相配,因此,他不肯碰那些卑贱的丫鬟。为了讨好他爹,也不会去花楼中乱来。”汤氏说起过去,满脸的迷茫,那时候她是赢了,可后来输得一塌糊涂。
    “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你们俩不承认,我心里也明白阿城的事跟你们这对奸夫□□脱不开关系。当初阿城死的时候,身上全都是疹子,所有大夫都说他是脏病,但楼大夫说了,那根本就不是脏病,只是中毒了而已。”汤氏说到这些,恨的咬牙切齿,“阿城这是做了许多不对的事,但他绝对没有染上脏病。得了那样的病症,死了也会被人戳脊梁骨。你俩人太狠了。不就是脏病么……”
    孙兰芳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只觉得心里发毛,浑身都生出了冷汗来。
    汤氏自顾自继续道:“想要染上脏病很容易呀,我特意让人去花楼里搜罗了一些富家公子的裤子。让你身边的人调换了。”她越说越恨,眼神中都冒起了凶光:“你要是不与他苟且,他没到你这里换衣裳,没有与你亲密,你们俩都不会有事。”
    孙兰芳浑身都开始颤抖:“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那明明是……”柳壁安排的人手。
    汤氏冷笑:“财帛动人心,柳壁能给一百两,我能给二百两,他给一千,我就给两千。”说到这里,她有几分志得意满:“说起来,那些银子还是柳壁给的呢。”
    她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孙氏,最好多活几天,等我拿到银子再死,你要是不管不顾,回头你那两个孩子休想过好日子。对了,这件事情你最好别告诉柳壁,毕竟,无论你知不知情,他都是因为与你苟且才染上的病症,男人最喜欢迁怒,你可别犯傻!”
    孙兰芳气得浑身哆嗦。
    而汤氏不知道的是,柳壁派了一个人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偷听,没有听到十成,也听到了八成。
    柳壁得知此事,险些被气疯了。
    汤氏这个妇人太过阴险。毁了他前面二十年的安逸日子不说,如今更是要了他的命,还让他背负着脏病的名声去世。
    他越想越恨,在屋中转着圈圈,盘算着要怎么报复。
    张甜儿不知道这些,最近她尤其喜欢回娘家,或是去几个姐妹的夫家。凭着如今柳壁对她的感情。哪怕她只是一个妾,却是所有姐妹中最得夫君心意的。
    进门看到满脸愤怒的柳壁,她的心快跳了一拍:“阿壁,谁惹你生气了?”
    柳壁看见她,没有回答,转身继续转悠。然后找来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张甜儿心里有些没底:“阿壁,出什么事了?二姐约我后日去郊外游湖,姐夫也要一起。你得不得空?好像姐夫有生意想要跟你谈。”说到这里她特别得意:“我这也是帮你做生意,是不是贤内助?”
    往日里她什么都不做,柳壁对她也各种宠爱,如今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肯定高兴。
    柳壁哪里还顾得上生意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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