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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迈开步伐朝这尸骨累累的庄园方向走去,身后的强大气场如同一处深渊降临,像是要将眼前的丑陋之地吞噬毁灭,将这不堪入目的一切铲除干净,再将鹦鹉一滴不剩地吞吃入腹,狠辣责罚。
    第85章
    苏越被沉入了透明坚固的特制水缸之中,头顶是一片滋啦作响的电网,脚下是精致美丽的布景,他就像是一名被献祭给掌权者的俘虏一般,即将在窒息之中示弱,在垂死之际露出求饶的神情。
    于沉海坐在沙发上,手上夹着一支高星雪烟,张部长坐在另外一边,手中摇着一杯琥珀佳酿,他们偶尔谈论着今晚的活动内容,偶尔看向缸里的主菜准备得怎么样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淡定从容,安逸享乐之色。
    苏越的隔着玻璃钢仔细记下那些人在谈论之中提到的机密情报,当他确信有价值的内容收集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没有营养且不堪入耳的话语后,距离他屏气极限的时间还没过去一半。
    苏越泡在扔了许多冰块的水里浮浮沉沉,冰凉刺骨的寒意会让人觉得极冷,但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这四舍五入就是没什么事。
    他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突然耳尖地听到了窗外传来爆破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出现了计划偏差?孔雀等人应该悄然行事,由他这边来吸引更多的火力,为何庄园外围突然有了大动作?
    苏越不再迟疑,迅速挣脱了身上的束缚,瞬息之间震碎了这特制防弹的玻璃巨缸,水流哗啦四溅,卷着细碎的冰渣冲向了距离最近的奢华沙发。
    于沉海和张部长两人首当其冲,刚张开嘴想要起身喊人就被劈头盖脸地冲倒在了地上,在闷了几口冰水后,一张电网随之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苏越从水中走出,一手抓住了拿着刺刀朝他奔袭而来的护卫首领的头部,猛地把人按在了房间中带着浮雕的圆柱上,当他平静地松开手后,护卫首领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软倒在地,头部鲜血直流。
    慢了一步的众多护卫呼吸一滞,他们交换眼神,战力搭配平衡地集结而上,要靠人海战术将这名本该受刑的男人拿下。
    苏越神色不变,面上既没有带着几分笑意,也没有露出一丝嘲讽,他保持着沉着冷静的状态,从容不迫地单挑了整个庄园中最为精英的护卫队伍。
    几分钟后,于沉海终于缓过气来,他捂着心脏从湿淋淋的地上坐起来,幸好不知是谁刚晕倒在地把电网的插头碰掉了,否则他就要被活活电死。
    张部长还处于昏迷之中,于沉海没有施舍出任何一个眼神给到老友,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房中那名无比嚣张,又极其强悍的男人,令人赞叹不已的战力和充满了吸引力的体魄是他永远都无法企及的水平。
    世道怎会如此不公,他们为天星帝国殚精竭力,不辞劳苦,为了人类的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临到老了耗费一些精贵的养料怎么了?不可以吗?
    看着一排排的护卫倒下,防御被击垮大势已去,他掩盖着心中的恐惧和不甘,厉声喝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杀手排行榜第一的那位勾结在了一起,你们是在演戏,故意给我下套?”
    苏越扫了眼最后还站着的一名护卫,对方毫不犹豫地丢下武器,转身夺命而逃,浑然不顾什么任务,什么忠心,什么奖励,不管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苏越随意转了转一把刚从敌方手中夺来的匕首,他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走向了于沉海,看着这名位高权重,又不甘暮年的老人,深邃的眼底看不清丝毫情绪。
    于沉海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违法了星际杀手法则,以为不会被发现吗?整个杀手集团都不会放过无视规矩的人,哪怕是身为榜一也要为此付出代价,而你这名共犯也会被追杀到星海边缘,不到死都不得安宁!”
    他话锋一转,又带着几分诚恳地建议道:“我可以为今晚的事情保密,不把这个情况说出去,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今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也算是和被折磨的你扯平了,握手言和总比鱼死网破要强对吗?”
    苏越终于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他稍稍弯下腰来,垂眸道:“于部长,按照规矩,如果杀手接到了无故危害自身的订单,是可以依法进行反击的。”
    他认真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万花筒,一个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的杀手。”
    于沉海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越,就像是在看一头让人难以置信的怪物。苏越怎么会是万花筒?他不是育才中心培养出来的精英黑曜吗,亦或是暗鸦兵团的最强新人鹦鹉,他什么时候在武装部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建立了这样强大的身份?
    于沉海此时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萧远败得不冤,太强的武器会反击噬主,是他们高估了苏越的受驯程度,也低估了苏越的抵抗心性。
    他收拾好了波动不安的情绪,毫不气馁地继续建议道:“放我离开,我把账户里面的钱全部转给你,天星帝国那边我去安排把你的所有资料和档案删除,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你的正常生活,包括皇族也不会垂涎你的营养价值。”
    他说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你可能不会一下子相信我,这没关系,我接受一切手段的契约签订方式,只要能让你安心信任就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苏越收起了唇边的淡淡笑意,他道:“抱歉,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于沉海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不恨我?”
    苏越对于憎恨的情感并不深,如果真要论起仇恨,那他需要惦记的人有很多,大仇小仇,新仇旧仇,上辈子的这辈子的加起来,足以让他的仇人名单爆表,他道:“你该给交待的是外边的那些人。”
    那些还活着的年轻男女,那些已死去的天之骄子,那些在折磨中哀嚎的受害青年,那些被炼化成了营养液的破碎尸骸。
    没有人问他们恨不恨,没有人问他们怨不怨,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想法,也没有人把他们当成人,一如上辈子的他那样,拼命挣扎到头不过是一场空,唯一欣慰的死前拖了武装部的一些人去地狱开道,也在魂飞魄散之前看见了从地狱中逃出来的赵青。
    苏越不顾于沉海的不断恳请哀求,在随手扇醒了张部长后,一手一个拖着两名老男人走到了宴客大厅之中,这些奢侈糜烂的人还没来得及发现庄园正在遭受内外袭击,他们还沉醉于暴力血腥的享受之中。
    苏越将两名痛哭涕零,哀求不止的部长扔在了那群年轻男女的面前,亲手为他们击破了囚笼,解开了束缚,无视掉对准他身后的武器,还有那群目露惶恐,惊声尖叫的贵客们,苏越看着眼前一排带着深切感激,又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轻声说道:“盛大的宴会现在才正式开始。”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长夜漫漫,黎明将至。
    暗鸦兵团的人全面突破了这处庄园,他们在地窖里发现了更多的受害者和罪证,也在宴会的角落里找到了昏死过去的何言,还有站在何言旁边的鹦鹉。
    孔雀在和兵团汇合后就不敢抬头看他们的团长,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活着的鹦鹉,他想说点什么也不敢出声提醒,只能悄悄用眼神努力地暗示鹦鹉。
    苏越不明所以,孔雀是被这些残忍的手段吓到失语了吗?一般人初次见到天星帝国的黑暗面,被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很正常。
    苏越配合同伴扫清了庄园的各处暗桩,将伤员送往医院治疗,通知了当地的星盟军队过来接手处理后续事宜。灯火辉煌的帝国庄园无人敢动,黑灯瞎火的帝国废墟人人想踩,暗鸦兵团至此一战成名,牢牢坐稳了顶级佣兵团的高位。
    黑夜过去,天亮了。
    苏越见到了星盟的人,正准备找个机会把记录影像悄悄送上,作为指控天星帝国的私密罪证,却在他刚靠上去时,就看见了赵青手里拿着同样型号的储存卡片,给星盟负责人临时观看的片段也如此的眼熟。
    苏越:“……”
    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转身就走,那个微型智脑的录像功能竟是通用的?这是一个精妙又实用的功能,但为什么不早点和他说?
    苏越还没走两步,肩膀就搭上了一只略显苍白的修长的手,在温暖的阳光中散发出森然的寒意。
    仿佛是死神挥动着镰刀,在剁鸟之前翻动检查一下肥瘦老幼。
    苏越缓缓侧过身来,神色不变,镇定自若地问道:“团长,找我有事吗?”
    赵青刚把罪证提交给了星盟,他在脑海里回映了一遍记录下来的场景,看向这名胆大包天连他都骗的鹦鹉,淡笑道:“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苏越:“?”
    他不是很想过去,但是赵青的手就像是五爪铁铐一般,让他不得不跟着走进了一间休息室内。
    赵青示意他关上了房门,然后拔出了那把黑色枪支,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装着子弹。
    苏越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心里稍微有点七上八下,不清楚团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需要先开口道歉吗,但这似乎有想要逃避的意思?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说对不起,但也不是第一次下回还敢了。
    不料赵青装好子弹后,举起枪来对准他的心脏旁边扣下了扳机,眼神阴毒,神情狠辣。
    一声枪响后,毫无硝烟。
    苏越没有躲开,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他就这样沉静地任凭团长举枪射击,哪怕是对准他的心脏也无所谓。
    但没想到这是一个空枪?苏越眼皮微动,他抬眼看向了团长,却在下一秒见到团长调转枪头,对准了自己的胸膛扣下了扳机。
    苏越瞳孔一缩瞬间扑了过去,想用手拍开枪管或是直接堵住枪口,但这个距离下他还是慢了一步,他听见了一道枪声响起,清脆又冰冷。
    这一发依旧是个空枪,也不知道刚才赵青在装进子弹的时候是如何操作的,看上去明明是满弹,但实际上空出了两发。
    苏越稍稍松了口气,赵青顺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低声问道:“刚才用枪打你,怕吗?”
    苏越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坦然道:“不怕。”
    赵青笑了笑,问他:“那第二枪呢,你怕了吗?”
    苏越微微一怔,刚才的心慌无法作假,他沉默半响,方才说道:“团长,以后别这样玩了。”
    赵青将鹦鹉的手按在了胸膛上,紧紧地贴着肌肤,他一字一句地哑声道:“鹦鹉,我也会怕,你每次遇险时我都惊惧难忍,能不能别再这样折腾我了?”
    第86章
    苏越在漫长的训练生涯之中,学过如何埋伏,学过如何卧底,学过如何背叛,他可以成为一名藏身到最后的杀手,也可以成为一名穿梭在战场的佣兵,他扛过狂风巨浪、迈过死亡悬崖,坦然直面惨淡痛苦的人生,却唯独难以处理眼下的这一番情况。
    他久久地看向赵青,毫无情绪波动的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了这名强大佣兵的身影,赵青的语气很平稳,像是在平铺直叙一般,没有流露出脆弱的感觉,可胸膛的呼吸起伏不禁变得急促了几分,像是无言之中带出了一丝丝哀求的意味。
    苏越从未见过团长这幅模样,曾经的团长有愤怒憎恨的时候、冷冽无情的时候、漠然无视的时候,他全都记在了心中,那些也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苏越的手按在赵青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软薄的衣物,温热的肌肤灼烧着他的指尖,驱赶走了身周的寒意,他突然出声问道:“团长,想我抱你吗?”
    赵青怔了一下,重复问了一遍道:“什么?”
    苏越耐心地说道:“你想我现在抱你吗?”
    赵青的声音带着某种冰冷的腔调,他道:“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你陪我?”
    赵青铺垫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剖开心房,把最为柔嫩的部位展现在了鹦鹉的面前任凭拿捏。他不指望鹦鹉能一次性改变,但多少看在他满腔诚意的份上,能不能别把他当成那种用身体做筹码的床伴?
    他嗤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讥讽,他放下了鹦鹉的手,淡声道:“不用,这两天放你假,回去休息吧。”
    赵青转过身就要离开,只当他今晚的这番话都白说了。如果是在以前,他就算不拔出枪给鹦鹉示范一下什么叫远程爆击,也要拔出近战武器和鹦鹉比划一下实战对打,不像现在气也气不起,打也打不得,只能一口苦水全闷了回去。
    苏越无奈地把团长拉了回来,动作利落地避开了可能会被团长反制的地方,他道:“团长,你生气了?”
    赵青冷笑一声,回道:“没有,我气什么?有人成为俘虏被泡进水里淹着,被电网盖着都不气,我有什么好计较的?”
    苏越笑了笑,手臂顺势用力把团长按压在了墙上,外边还有许多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这里的隔音并不算好,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
    苏越没有做多过分的事情,只是重新将手放在了团长的胸口处,感受着那充满生命力的温度。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团长总喜欢靠在他的胸膛上,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一种确认彼此都还安全活着的真实之感。
    他贴近了团长耳畔,低声道:“团长,我没事。”
    赵青心想你要是有事,我还会苛责地让你站在这不去治疗?
    苏越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他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赵青不留情地讽刺道:“对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暗中计划好了一切,等做完之后再通知我而已?”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又自嘲地补充道:“不对,是你一时失误才让我知道的,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这么独断专行,让你和防贼一样始终提防吗?”
    苏越见团长越说越离谱,他不由得轻轻揉了下团长的胸口,诚恳地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你惯来都不会让团员在有援兵的情况下独自冒险,可明明有时候面临生死危机,你总仗着a级的战力挡在了最前面。”
    他认真地说道:“团长,我是超a级的战力,不是以前的b-了,你不用太为我担心,也可以随意地利用我。”
    赵青眉心微皱地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地说道:“这话我只说一次,鹦鹉,别把自己当武器,你不是什么有用或者无用的工具。”
    苏越笑了下,道:“可我甘心被你使用,在一些有需求的场合里派我过去,能有效地减少佣兵团的伤亡概率,就这样让我物尽其用不好吗?”
    赵青看着鹦鹉这一脸无畏的模样,顿时气得肝疼,他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男人堵住了双唇。赵青犹豫了几秒没有挣脱,难得鹦鹉主动亲过来,他不太想马上推开。
    苏越用简单的方式安抚了一下躁动的团长,亲了又亲后,他才神态从容地问道:“团长不想我把我当作战工具?”
    赵青气息不稳地说道:“不想。”
    苏越又问道:“也不想把我当秘密武器?”
    赵青摇了摇头,道:“也不想。”
    苏越最后问道:“那团长想把我当什么呢?一个逃不出你手掌心的私人所有物吗?”
    赵青看着他,正色道:“鹦鹉,我不会把你当成任何东西,你也不会成为谁的奴隶,你就是你,你只是你,你唯独属于你自己。”
    苏越微微勾起唇角,他道:“是我错了,团长,我纠正一下刚才的说法。”
    他目光深沉地说道:“是我想抱你,想现在就抱你。”
    赵青不置可否地冷声说道:“抱完以后呢?我并没有让你拿身体作为偿还和赔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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