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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钰身着一袭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项宅,途中遇上好几拨放风的人,都被他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了。
项宅漆黑一片,唯有一栋飞檐翘角阁楼亮着灯。
怀钰足尖轻点,几下攀爬,如猫一样悄无声息飞上屋顶,轻轻揭起一片青瓦,眯着眼凑过去看,身形陡然一顿。
沈葭?
怎么是她?
“……所以啊,这个小煞星真是坏事做尽,恶贯满盈,上官兄,我本人是非常支持你揍他一顿的……”
怀钰俊脸一黑,手中瓦片险些捏碎。
沈葭说着说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上官熠凑得实在太近了,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这武清侯世子平日偷香窃玉,是个风月老手,而且男女通吃,不光走旱路,也走水路,见沈葭一身肌肤雪白,容光照人,明艳不可方物,一时色心大起。
“你干什么?”
沈葭慌忙往后退,她无措起来,就像一只掉进狼窝的兔子,胸前两团饱满圆润,呼之欲出,随着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红裙下露出一双肉绵绵的小脚掌,看得人心痒难耐。
小煞星真是不识货,这哪里胖了,分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上官熠色眯眯地上前,搓手.淫.笑道:“小美人儿,你别怕,让侯爷好好疼疼你。待会儿捉住了怀钰那厮,侯爷让你踹他两脚出气。”
沈葭吓得花容失色,哆嗦着抄起手边一只瘸腿凳子:“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啊……”
“哟,拿什么凳子啊,那上面刺儿多,你的手嫩,可别伤着,快放下。”
“你不要过来!”
“嘿嘿嘿,小美人儿……”
“我说了不要过来!”
沈葭手起刀落,凳子抡在上官熠脑门上,登时就砸破了他的头,鲜血顺着面颊,缓缓流了下来。
怀钰嘶了一声,摸摸自己脑袋,心想这得多疼?
上官熠一时陷入茫然,摸到脸上湿漉漉的血,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勃然大怒,伸出手便要去抓人。
沈葭尖叫一嗓子,闭眼抬起一脚。
这一脚正中红心,上官熠捂住裆.部,痛苦地吼了一声,满头大汗地在地上打滚。
沈葭吓了一跳,急忙凑过去问:“你没事罢?”
“你……”上官熠一把揪住她衣领,“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葭又尖叫起来,这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两只手左右开弓,又掐又打,上官熠被她扇了十几个巴掌,踹了七八脚,头皮都险些揪下去一块,疼得他惨声嚎叫。
怀钰看得直抽冷气,没想到沈葭下手这么黑,一时间反倒对上官熠充满同情。
看来也不用他出手了。
怀钰起身正欲离开,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丝轻微的瓦片碎裂声响。
这房屋荒了这么多年,久未修葺,竟是要塌了!
怀钰面色陡变,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脚下猛然一空。
“砰”地一声巨响,房中烟尘弥漫,木片飞溅,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上官熠险些被房梁砸中,狼狈滚去一旁,被灰呛得大声咳嗽,抬头一看,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怀钰!”
怀钰拍去衣上灰尘,弯唇一笑:“不好意思,我路过,你们继续。”
沈葭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去他身后,揪着他的衣袖眼泪汪汪道:“怀钰!你终于来了!快救我!”
怀钰惊讶地回头:“你还用我救?”
只怕他再晚来一步,要救的人就是上官熠了。
因为房顶塌陷闹出的巨大动静,守在楼下的人纷纷跑上来察看情形。
上官熠被李墉扶起来,气急败坏指着怀钰道:“怀钰,你今晚死期到了!给我活捉他俩!”
只可惜精锐都被他派去荒园埋伏了,此处留守的都是一些侯府小厮,他们早就听说过怀钰的事迹,他是圣上最宠爱的皇侄,上官熠可以对他动手,因为他有皇后撑腰,他们这些奴仆可不敢。
再加上怀钰又在锦衣卫里当差,众人看着他腰间那柄绣春刀,一时都有些胆怯,迟疑着不敢上前。
怀钰红口白牙,嘻嘻一笑,一把揽过沈葭的腰肢,带着她撞破窗户,从二楼飞了出去。
上官熠冲到窗边,已不见了二人身影。
他气得一脚踹向李墉:“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第9章 流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葭大声尖叫。
“叫什么?闭嘴!”怀钰没好气地说。
“你个疯子!这里是二楼!”
“怕什么?摔不死你!”
怀钰拉着她的手腕,右手一勾攀上墙头。
沈葭又大叫起来:“痛痛痛痛痛!手要脱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怀钰只得将她打横抱起,足尖借力一蹬,翻上了屋檐。
他刚上去,李墉就领着一群人提着灯笼跑下了楼,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上官熠。
项宅的主人曾经是穆宗时代一手遮天的权阉,他生前享尽荣华富贵,郊外的私宅也是极其奢华,筑有广厦千间,房屋不计其数。
借着夜色掩护,怀钰搂着沈葭在屋脊上兔起鹘落,施展轻功,他显然熟知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用辨认就知道往哪里跳。
沈葭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根本不敢往下看。
清冷的夜风裹着怀钰身上的气息,扑进她的鼻子里,同时传来的,还有怀钰含着戏谑的嗓音。
“沈葭,没想到我们之间有这么多深仇大恨。让你少吃点饭,这话我倒是承认,至于放狗吓你?打你骂你?我什么时候干过?”
沈葭脸一红,没想到那些话都被他听去了。
“我……我那只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的。”
“是吗?我听着倒是挺真的。”
怀钰在一处屋脊上停下,放开她的腰,道:“沈二小姐,既然我们有如此大仇,不如就此别过?”
“别!别别别!”
沈葭生怕他来真的,连忙手脚并用,扑上去抱住他,强忍住羞耻心道:“怀大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小的罢。”
怀钰哈哈大笑,重新搂住她的腰:“抱紧了,怀大爷请你看出好戏!”
不用他说,沈葭也将他抱得死紧。
地面上的人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李墉急忙喊道:“他们在房顶!”
荒宅里别的东西没有,砖块瓦砾倒是一大堆,上官熠指挥众人就地取材,投石扔上房顶。
怀钰抽出绣春刀,将迎面而来的石块击飞,一面对底下的人笑道:“喂,上官,不就是浇了你一脑袋粪吗,多大仇?好歹是打小相识的交情,没必要弄上这么大阵仗罢?”
“呸!”上官熠狠狠啐了口唾沫,“怀钰,识相的你就下来,看在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份上,我给你留具全尸!”
“好啊!”怀钰大方地同意了,“我下去,咱俩单独练练,让你的狗走开!”
“你想得美!”
上官熠捡起一块石头扔上去。
怀钰搂着沈葭避开,眼珠一转,笑道:“不陪你们玩儿了!”
说完脚下一踢,霎时间瓦片齐飞,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上官熠等人慌忙躲避,不少人被青瓦击中肋骨,疼得嘶声惨叫。
上官熠再直起身时,房顶上已不见了怀钰和沈葭的身影。
“给我搜!”
一大帮人举着火把追进一个废弃天井。
怀钰抱着沈葭,躲进一间厢房,房间很大,分成两重,一进是会客厅,后面的是卧房,想必是项太监生前的安寝之所,只可惜被盗贼、乞丐和流浪汉光顾太多次,家具差不多都被搬空了,就连那可卧十几人的雕花紫檀木大床也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一副床板。
“不行了,休息会儿。”
沈葭坐在床上,刚想喘口气,窗户突然被人撞破,一柄闪着冷光的长剑飞来!
“!!!”
沈葭吓得大叫,怀钰一把将她拉至身后,绣春刀出鞘,与长剑交手了几个回合,迸出几颗火星,随即交错分开。
“身手不错!”
持剑的青衫男子猛喝一声,一抖手中长剑,发起第二次攻击。
只短短交手一瞬,怀钰就测出此人功力远非上官熠手下那群狗腿子可比,只怕是江湖中人,若是他孤身一人,倒可以与此人切磋一番,但他此时带着个不会武功的沈葭,未免束手束脚。
“走!”
怀钰当机立断,不与他继续缠斗,搂着沈葭跳出窗子。
青衫男子紧随其后,其余人听见动静也追了过来。
这场追逐戏没上演多久,上官熠这边人多势众,包围圈逐渐缩小,最后将怀钰和沈葭逼进荒园里。
这里原本是项宅的后花园,取了个雅名叫“听瀑园”,当年姓项的太监还掌权时,也曾宾客如云,只不过二十载光阴眨眼即过,听瀑园早已荒芜,园中荒草蔓延,长至齐腰深,假山石倒塌,水塘干涸,蛛丝结满雕梁。
怀钰一手执刀,一手牵着沈葭且战且退,最后被逼进一个塌了半边的凉亭。
亭前有一块空地,二百来号人依次排开,将凉亭围了个水泼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