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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好在大概上天也看不下去了,让那男人毒发时落了马,虽然没死成,好歹也醒不过来了。
    母亲就是她的恩人,将她从那样的苦难中救了出来。现在她在府中虽然不受待见,但吃穿用度不愁,也不用挨打,担惊受怕。
    却没想到会因为顾淮安的到来发生转变。
    这话给了顾淮安不小的冲击,大概是没想到那尖酸刻薄的夫人,原是这样的。
    “可是,她骂你……”
    “那是因为老爷……”静檀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为了母亲,也不得不一咬牙说了,“他对我存着非分之想。就是因为母亲厌恶我,又时时说我丧门星,他才没有对我行不轨之事。”
    张夫人之所以现在只是被关了起来,除了因为没有证据,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娘家同样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
    张老爷顾忌着夫人,又隔应这个丧门星,所以哪怕垂涎儿媳的美貌,到底也是没有真的动手。
    云姝看了眼顾淮安,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愤怒,悔恨,自责,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深深压了口气,他才站起来,对静檀行了一礼:“少夫人,是在下不明真相,心胸狭隘,又妄自揣测。给你带来了这样的麻烦。”
    静檀惶恐地起身:“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只是……只是母亲无辜。其实,我原本是想认罪的,就说毒是我下的。是母亲不许……若是顾大夫不能帮我这个忙,我就只能……”
    “少夫人还是别想着认罪比较好。”云姝终于开口了,“如今没有证据,夫人有娘家撑腰,倒不会怎么样。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认罪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静檀低下了头。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是的,”顾淮安也附和,“请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静檀看看他,又看看云姝,含泪点头:“多谢二位了。”
    阿青将她送走了。
    云姝走过去,握住了顾淮安的手:“哥哥,不用自责,不怪你的。”
    顾淮安也回握住了她的手:“姝姝,若不是你改了我的药,那张公子就已经醒了。那我岂不是把一个弱女子,又推入了深渊。”
    “那也是因为哥哥愿意听我的。”
    顾淮安掩下了神伤:“我自然会听你的。你向来比我聪明,小时候便是了。姝姝,你会不会觉着我……”
    他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云姝她应该见过很多优秀的男儿,无论是帝王威严的皇上,还是征战四方的唐旭,都是人中翘楚。
    自己又有什么比得过的?
    “哥哥,不是的。”云姝打断了他,她牵着顾淮安的手,走到了门外。
    春季,万物复苏,这院子还没住上太久,却已经被顾淮安打理得井井有条,百花争妍。
    她窗台处的山茶花,每天也都是顾淮安亲自浇水。
    “哥哥知道吗?我从未觉着花有哪里好看的,我能想到的只是什么花可以入药,什么花不可以。如果可以,能入药的是哪个部位,如果不可以,那就是没有价值的。”
    “我也没觉着有什么人是值得救的,没什么人能让我同情的,区别只是哪个病我感兴趣而已。”
    云姝顿住,转身来看他的眉眼:“但是因为你,我觉着这花很好看,这人很可怜,这世间,很让人留恋。”
    “我甚至在想,如此善良的你,会不会讨厌我太过……”
    顾淮安不等她说完,便抱住了她。
    “姝姝,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无论我是什么样的。我都爱你。”
    云姝静静地靠在男人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感受着这个怀抱带来的安全感。
    她不懂怎么去爱,也担心不能给肚子里的孩子健全的爱。
    如果是杨珩,如果是唐旭,这个孩子不要也罢了,自己与他们,都同属于冷血的人罢了。那孩子就太过不幸了。
    但如果是顾淮安在身边,也许她可以,他们可以。
    见过太多人,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自认为足够无情,但能打动她的,反而依旧是善良。如顾淮安,如云荼。
    “哥哥,”她轻声叹息,“你教会了我爱。”
    环着的她的手,慢慢收紧。
    ***
    最后是顾淮安亲自出面,说张公子中毒一事完全是谣传。
    张老爷问他那孝庭明明已经有了意识,时不时也能动了,怎么就是不醒。
    顾淮安故作为难,似乎也是不解。
    正巧这时府上来了算命先生,说少夫人与少爷命格相克。
    为了宝贝儿子,张老爷果断地选择了代替儿子休妻,将静檀赶了出去。
    顾淮安再悄悄换了药,没多久,张孝庭就醒过来了。
    证实了他的话是对的,张老爷自然也没了理由再关人。
    云姝他们也没再待这个地方了,启程往下一个地方去。
    离开那天,张夫人出现了。
    见了她,顾淮安还有几分歉意。但张夫人完全没有看他,只是看向了云姝。
    “你把那丫头赶出了家门,总要负责吧?”
    云姝没有回应。
    张夫人与她静静对峙了一会儿,还是放软了语气:“她如今无依无靠。那畜牲现在是还没完全好,等彻底好起来了,是不会放过她的。求你,带她走吧。我听说,你在招丫鬟,她什么都会做的。”
    云姝往不远处看了看,静檀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不远处。
    她又看了看面带为难的顾淮安,到底是心软了:“让她过来吧。”
    反正也确实缺个人。
    张夫人脸上露出喜意,又很快掩下,低声到了句谢。
    她不知去跟静檀说了些什么,静檀过来后,便规规矩矩叫了先生、夫人。
    云姝只是点点头:“若没有要带的东西,我们就走了。”
    静檀窘迫地摇摇头。她孤零零地被赶出张家的,没有任何东西。
    “静檀。”
    张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几人回头去看,她身边的嬷嬷,放过来几个包裹。
    “她在我们府上也这么多年了,这些本就该是她的。”张夫人没有看静檀,面上依旧是刻薄的模样,却又藏着不舍与担忧:“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静檀眼圈开始泛红,她低低叫了一声:“母亲。”咬咬唇,哽咽地又唤了一声,“娘。”
    张夫人已经转头走了,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云姝看着她们一人离开,一人抹泪的画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们不是母女,却已经胜似母女了呢。
    静檀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她还是担心夫人,阿青看不过去,偷偷告诉她:“你放心吧,公子给张家的药方,写了七日即可,不可久服。夫人给去了。那药喝多了破气伤血,畜牲大病刚愈,铁定受不了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静檀惊讶得说不出话。
    阿青嘿嘿一笑,露出小虎牙:“这事你可不能让公子知道了。他脑子死,只知道治病救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药害死了人,心里得难受。”
    “哼。”
    不轻不重的一声提醒声传来,是云姝的声音。
    阿青挠挠头,用口型抱怨:“我家夫人,听不得公子的坏话。”
    随即露出笑脸,扬起马鞭:“走咯。”
    一行人,就这么朝着下一个地方去了,去向哪里,许是自己也不知晓。
    ***
    皇宫。
    下朝后,唐旭被杨珩传唤御书房。
    杨珩的眉宇里还是带着病态,但已经不复之前的病怏怏了。
    唐旭知道,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有事吗?”他装都不愿意装了,满是不耐烦。
    杨珩也不在意,自从云姝不见了,他早就习惯了唐旭这张阴沉的脸。
    “你一直不在京城,难得回来一趟。”他笑得仿佛很是开心,“我想与你商议一番,秋闱后,大赦天下。”
    唐旭确实很少在京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哪里有云姝的蛛丝马迹,便连夜赶过去,一个地方也不肯错过。
    这会儿也是很冷淡:“理由。”
    “朕的皇子现在应该已经出世了,当然要大赦天下。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未来大燕的帝王。”
    杨珩眼里带着病态的光,就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一样。
    也跟回光返照差不多了,原本都已经命悬一线的人,凭着某种信念,硬是突然在所有人的诧异中挺过来了。
    不见到自己的孩子,不见到那个狠心女人最后一面,不把这奸臣替自己的孩子除了,他怎么舍得闭眼呢?
    “对,你的孩子,”唐旭冷笑,“现在大概在叫着别的男人父亲吧。”
    这话成功让杨珩的假笑挂不住了,烦躁几乎要溢了出来。这怪谁?若不是唐旭这个废物,又优柔寡断,不愿意用顾家来做诱饵,自己的孩子至于现在还流落在外吗?
    但是现在,不是跟唐旭吵的时候。
    杨珩从桌上拿出来几本奏折。
    “听说你这次出去,干了不少大事啊?”
    “淮南王外出狩猎不慎被猛虎咬伤。”
    “安庆王遭江湖不明人士刺杀。”
    “常山王举家遭遇土匪……”
    他说一句,扔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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