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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裴逞,如今无权无势的,跟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裴逞猛然想起什么:“书房!书房肯定会有录音。”
    蒋岳不大理解:“裴家怎么可能还有证据?要是裴泽宇真的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他早就把对他不利的事务销毁干净了,就算是监控画面,估计也早已被清空。”
    裴逞一味摇头,并喃喃道:“我爷爷会留后手。”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曾亲自传授他,身为裴氏的一把手,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凡是做好两手准备,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阿逞,爷爷对你抱有很大的寄望,你一定要,记住爷爷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相信冥冥之中,爷爷会给他一条指引,让他为他讨回公道,让裴泽宇为自己做过的事负上代价。
    裴逞沉思片刻:“我要潜入裴氏老宅,亲手把证据拿出来。”
    蒋岳连忙阻止,就连杜昕然也开口劝阻:“你别冲动,我们先商量。如果裴泽宇真是你说的那么无恶不作,你此行就会很危险。”
    “毕竟他对自己亲爷爷都下得了手,对你这个绊脚石,更是欲处之而后快。”
    蒋岳附和道:“对,我知道你爷爷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冲动行事,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
    他看了一眼杜昕然,话里有话:“凡事多考虑你身边的人。”
    裴逞握住杜昕然的手,十指相扣。
    他转头深深的望向她,并点了点头:“嗯。”
    *
    而后的几天,裴逞表现得很自然,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
    仿佛正在努力的走出悲伤。
    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样,以为裴逞真的会接纳蒋岳的建议,从长计议。
    然而,杜昕然在某一天下午回到家时,却再也看不到裴逞的身影。
    只有茶几上,留下的一部手机,还有有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
    视频里的裴逞还是这么个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好似总喜欢用笑容来伪装坚强。
    “昕昕,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已经去了裴家了。如果裴泽宇真的是冷血的杀人凶手,那他要我把处理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肯定又要骂我为什么不等你们商量了,我就觉得拖得越久,证据被销毁的可能性越大。况且现在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你拿这条视频让警方追查,我相信最终也能让裴泽宇绳之於法。那我的牺牲,也不算浪费。”
    杜昕然抿着唇,一眨不眨的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眼泪不听使唤的滑落下来。
    里面的男人却不像平常一样看到她的泪水就慌乱的说不出话来,依旧残忍的陈诉着。
    “就算你这次要罚我说不给我进房什么的,我也还是会去做的,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家事。这份危险理应我自己一人承担,我不能把你们也连累。”
    男人沉默良久,方才开口。
    他磁性悦耳的嗓音开始带上颤音:“昕昕啊,你肯定又哭了吧,你别哭行吗?你瞧你一哭,把我也感染了。”
    裴逞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水汽,他仰起头强行抑制住,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从眼角溢出。
    许久后,他才再次看向镜头,随意的擦拭了一把:“我能不能向你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如果我这次没能回来……”
    他每说一个字都特别艰难,喉咙干涩,抽噎声明显:“你记得……要忘记我,找个对你好的人。”
    “虽然你狠心能让我孤独终老,但我可不忍心你未来没人照顾……”
    裴逞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道我这么好的条件,世上肯定是没第二个了,所以你要学着将就。”
    就在杜昕然以为他这种土掉渣,伟大又违心的遗言要说完了时,他却鼓起勇气补上了几句话。
    “但是如果我活着回来……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他无奈的笑了笑,通红的眼眶看得人心底发酸:“没想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唯一的遗憾竟然是还没得到你的原谅,还没听到你再唤我一声……阿成。”
    视频结束了,空荡的客厅里没了其他声响,只留杜昕然坐在茶几前,泣不成声。
    *
    此刻,裴逞这里也确实遇到了危险。
    他在书房里找到了录音,但正要出去的时候,却恰巧裴泽宇回家了。
    他被困在书房里出不去,听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的心彻底陷入绝望……
    ‘咔哒’一声——
    门开了。
    裴泽宇看到里面的场景,有片刻的怔愣。
    “你……”他蹙了蹙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书房正中央,裴逞和杜昕然面朝内,齐齐屈膝跪着,口中念念有词,也难怪会让裴泽宇迷惑。
    他们俩看到裴泽宇时,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局促。
    还是杜昕然先开的口:“裴副……不不我现在应该叫你裴董事长才对。不怕你笑话,我们其实是来祭拜祖先的。”
    她眼里亮晶晶的,显得干净又纯粹:“我和裴逞决定结婚了,这种喜讯理应告知裴家的祖先,包括他的爷爷。但是……我们又怕你不同意我们进来,就悄悄的回来了。”
    在裴氏那段日子,裴泽宇和杜昕然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她的单纯天真总是能让人不自觉的卸下心房。
    此时,裴泽宇也怀疑不了什么。
    毕竟要是裴逞真的来办正事,又怎么可能身边带着个女人。
    况且……
    此时的杜昕然水眸晶莹,唇色红润,还隐隐带着齿痕的样子,明显是刚办完正事……
    裴逞本来就恋爱脑,从高中那会为了杜昕然就要死要活的,这会两人如胶似漆,都快准备结婚了,他还不高兴的忘乎所以?
    别说只是陪着杜昕然回来祭拜祖先了,就算让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都愿意。
    就这样,裴泽宇没有起疑,还很和气对杜昕然笑了笑:“没事,以后你也算是我嫂子了,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他转过头看向裴逞时,表情却变得格外严肃。
    两人的心不约而同的提到嗓子眼去,裴逞的表现越来越紧张,他攥住衣角的手渐渐捏出了皱褶。
    杜昕然忙扯开话题:“就是,就冲着我以前给你介绍那么多好吃的人情,咱俩的关系能不铁吗?是裴逞多心了,一直怕你不待见他。”
    裴泽宇轻晒了声:“怎么会?”
    他拍了拍裴逞的肩膀:“哥,其实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和心爱的人也修成正果了。你守着那家小公司,我守着我的裴氏,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以后见面还是一家人嘛。”
    在裴泽宇的心里,从来没有认同过裴逞比他有才华的言论。他见到的裴逞一直都是自视过高,吊儿郎当的样子。
    在重遇杜昕然过后,更是恋爱脑上脑,把人安排到办公室朝夕相对,这样的人,又哪会有什么上进心。
    恐怕只要守着一家破公司,能跟自己爱的人卿卿我我,对他就是一种莫大的满足了。
    裴逞皮笑肉不笑:“说来还要感激你,要不是你的某些举动,我和昕昕还可能没法这么快走到一起。”
    自从怀疑裴泽宇心思不纯开始,裴逞从未停止过调查,包括杜昕然跌下楼梯前收到的短信,都源自于裴泽宇的手笔。
    裴泽宇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暧昧:“你说安全套的事啊……你也真是的,兄弟都给你铺路了,你也不上,真令我着急死了。”
    一旁的杜昕然眨了眨眼,格外配合:“什么安全套呀?”
    裴逞顺势装作羞于启齿的样子,拉着杜昕然就离开了裴氏老宅,而裴泽宇也朗笑着,并没有反应过来要阻拦。
    终于,两人顺利从裴氏老宅出来,双双松了一大口气。
    裴逞摸了摸口袋里的证据,一阵后怕:“幸好你足够机灵,不然我真得交代在那儿了。”
    可能还是上天的安排吧。
    杜昕然也没想到自己赶到裴宅的时候,还来得及作伪装,加上她向来与裴泽宇交好,也属实比裴逞独自面对裴泽宇来得容易。
    裴逞沉吟片刻,又道:“我真没想到你会直接来,而且你自己一个人来,你不知道,会很危险吗?”
    当时她也没法想那么多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到裴逞的身边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所以,就是蒋岳她也来不及通知。
    杜昕然委屈的嘟着嘴:“我这不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吗……”
    虽音量极小,但也没逃过裴逞的耳朵。
    裴逞愣在了当场,满眼震惊。
    他咽了咽干沫,紧张道:“你的意思是……你正式原谅我了?”
    这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呢。
    自己早就原谅他了。因为喜欢他,所以放不下。
    因为喜欢他,才会对他心软,一而再再而三的褪去底线,明知他是装可怜的,还是心甘情愿沦陷。
    在听到他被剥离记忆的痛苦经历的那一刻,盘旋在心里的,更多是心疼。
    “是啊,原谅你了……”
    杜昕然抿了抿唇,羞答答的喊了一声:“阿成。”
    这一声阿成,令裴逞欣喜若狂。
    从老宅去到派出所,再到办完程序从派出所出来,他紧紧牵着杜昕然的手,心里溢得满满的。
    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都不愿再放手。
    回到家后,他也害羞得不敢直视杜昕然。像是刚确定关系的男女一般,明明想抱却又不敢,明明想亲又诸多顾虑。
    这样可爱又别扭的裴逞是杜昕然没有见过的,她难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在回到卧室时,她晃了晃抽屉里的小盒子,语带诱.惑:“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和解过后该做的事呢?”
    裴逞死死盯着那个带着霓虹色彩的盒子,眼尾都开始泛红了。
    他凸起的喉结滚动,身体紧绷异常,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一头饿狼一样扑过来。
    正该是飞跃式进展的时候,裴逞竟然拧过了头,表情非常纠结。
    “不行,我还没想起以前的事,我们之间还有一层隔阂。”
    这熟悉的言论……
    杜昕然本以为要想起以前的事,只是裴逞嘴上的托词而已,毕竟现在他们也基本了解了过程,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再责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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