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说出来,路思言就有种‘他可能是妈妈旧识’的感觉。
“这是平成日报现任的主编。”箫声再旁边介绍了一下。
路思言马上想到了高原,因为高原也是平成日报的记者,当年她报道过611圆桌案。
“那您认识……”
“高原是我的师姐。”黄岩主动解释,“大学我们就认识,后来也是她引荐我进了平成日报,我们在一起共事多一段时间。”
说完他转身,让路思言可以看到身后的墓碑:“这是师姐还在的时候我们的主编。”
路思言看到墓碑上的去世时间是十三年前。
黄岩:“师姐是当年亲自去过案发的那个别墅,采访过受害者的记者,回来之后主编签字同意印了报纸,但其实那个新闻没有发出去,报纸在上架售卖前就被拦下来了。”
所以路思言在达叔家书房里看到的那份报纸其实并没有上架售卖,那达叔是从哪里得到的。
“然后因为当天没有发报,判定主编重大失职被暂停工作,师姐又被以扰乱公共治安的罪名拘留,我当时是驻外记者,回来的时候主编已经因病去世,师姐也消失了。”
黄岩说完,看向墓碑:“我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但没有权力没有证据,上面的压力也大。但是现在有了突破口。”
路思言和箫声听着黄岩这边的消息。
黄岩发现师姐当年和另外两个女性有联系,一个是当时平成市的法官梁竹,另一个是从日本回来之后经营会所的萧晶晶。
最开始是有人找到萧晶晶,要萧晶晶来组织别墅饭局,萧晶晶知道这不是普通饭局,并不想参与,但是被逼无奈还是接下了。
但是在饭局之前她发现饭局目的比她想的要恶劣很多,临时退出后匿名给平成日报打了电话,联系到的记者正是高原。
而当时萧晶晶正在因为离开日本的时候留下的债务被起诉,当时审理她的案子的正是梁竹。
三个女性因此结识,梁竹开始调查圆桌案。
圆桌案被压下来之后不久,梁竹出车祸,萧晶晶身体本来就不好,拘留结束之后重病去世,高原出狱后出国再也没有消息。
而当时在别墅里被侵害的女孩子们,也都相继没有了消息。
路思言听完这一切,不敢相信当年的母亲这么勇敢。
原来那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是为了这个。
“但是我母亲的车祸……”路思言想说所有证据都是指向向之晴,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圆桌案。
黄岩:“你母亲的死是最像意外的,如果她确实是因为圆桌案而死,你想想为什么是意外车祸?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更简单粗暴的死掉?”
路思言看看箫声,又看向黄岩:“因为……她是法官,还是路氏的夫人?”
黄岩笑,路思言说对了。
十三年前的案件牵动着他们,他们都不曾亲生经历这些,但都和那个案件有千丝万缕的消息。
“十三年过去了,现在是新的世界,新的当权者,我也终于成为了主编。”黄岩说着,转头看向路思言,发现他严重闪耀着和自己一样的光芒。
他坚定地说:“我要翻案。”
不管是为了因为师姐主编,还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媒体人的良心,这是他默默调查这么多年,一直往上爬的最终目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得到你那边的线索。”
路思言原本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没想到有了箫声,有了易川,还有黄岩主编。
“好,一定。”
箫声作为今天的配角赶在路思言身后,和黄岩聊完之后两人再去看路思言妈妈。
有黄主编为幌子,还有人在门口把守,路思言和箫声在墓园里走动并不引人注目。
这个墓园埋葬的人都是平成市非富即贵的,私密性很好。
虽然距离路思言上次来墓园只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却恍若隔世,路思言已经不再是半年前的路思言。
路思言来到妈妈墓碑面前,看到她的照片。
照片是她生完孩子,陪着父亲经营路氏直到公司好转回春之后,决定回归职场,回到法院的时候拍的,为了要印在海报上。
那时候已经快四十岁的梁竹看起来精神抖擞,稳重中带着朝气,温柔又尖锐。
那个总是在路思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下午终于渐渐模糊。
他知道了母亲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他不再被“你害死了你妈”这句话绑架。
“原来内心充满力量是这种感觉,你当年一定也是这样,对不对妈妈。”路思言终于笑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箫声。
他们不需要再说什么互相安慰、打气的话。
已经说过了,一定会赢的。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晴天,箫声说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路思言却抱着电脑敲敲打打,说今天有事情。
“什么事情?你还能比忙?”箫声凑过去看他的电脑。
路思言正在用箫声的企业沟通软件在群里跟员工沟通那块地皮手续的进度。
向之晴和路宣那边已经催了很多次,距离路氏董事会给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天。
员工在群里汇报进度,拍卖的手续已经完成。
路思言:“这不是地皮弄好了嘛,你那边路宣还没有动静?”
话音刚落,箫声的电话响了起来:“喂,路总。”
路宣那边已经很着急了,对外消息都是lk拍下了这块地,路宣表面上看已经失败。
但是向之晴和路宣一直向董事会解释说他们会和lk交易这块地皮,董事会那边还觉得他们找了办法能拿下地皮,对他还颇有点欣赏。
因为原本光靠他自己是拿不下这块地皮的,根本不是其它竞标公司的对手。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拍卖流程早就应该走完了,箫声这边一直没有给消息。
“怎么会这么慢?”路宣连续催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他语气已经不是很好。
萧总:“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我们也是跟着流程办事。”
路宣:“萧总,我是诚心想跟你合作的,就连你要那么多抽成我都答应了,钱我都准备好了。”
“真没想到路总家底这么深厚。”箫声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路宣根本没有听出来,他早就想要炫耀自己现在是路氏唯一的继承人了,父亲母亲都说要保持低调。
“以后路氏都是我的,你跟我合作不会吃亏,但是这次不能耽误!”
他言语间满是自大猖狂,甚至都不管现在跟他说话的是在跟lk的老板说话。
lk虽然资本没有路氏丰厚,但是不管是前景还是人脉,其实都要比垂直做汽车的路氏要广很多。
箫声更是从专业赛车手转型过来的,光凭借这个,也该受到后辈的尊重。
他这一番言语差点让箫声忍不住,他捏着手机表情越发阴沉。
“声哥。”路思言轻声喊了一下,伸手在箫声的大腿上拍一下,示意让他冷静。
箫声看路思言一眼,还是忍住对路宣说:“这确实是路总的本事。”
但是后面,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箫声甚至都不愿意再应付路宣的电话了。
这天上午,路思言手里头没有什么事情,应箫声要求陪他去上班,两人刚出电梯就听到江扬在大声说话。
“我管你们呢!”江扬这人说话本来声音就打,一股子痞子气。
路思言情不自禁往他的办公室走想看看怎么回事,箫声也跟着过去,但是刚一走近就吓得路思言往回跑。
“怎么了?”箫声也瞧一眼。
在江扬办公室的居然是路宣。
路思言慌忙之中往前台后面走,前台姐姐正在化妆,看到路思言过来给他挪了位置。
“怎么了?”
路思言:“嘘,里面怎么回事啊?”
前台姐姐和路思言已经挺熟了,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路思言完整的正脸,但是整个公司谁不知道这是萧总的秘密小情人。
她也配合路思言,表现得神秘兮兮的,举着睫毛膏说:“一大早那个路总就来了说要找萧总,你们不是一直没来嘛,他就很不耐烦了,正好江总来了就把他叫进去了。”
箫声看路思言躲着安全,自己就隔着玻璃在过道里听好戏。
路宣似乎快被逼崩溃了,无法保持体面:“叫你们能说话的人过来!我和箫声约定好的!你们言而无信!”
江扬:“什么叫能说话的过来,我他妈不是哑巴?你约定好的?我怎么不知道!合同拿给我看啊!”
“你算老几,我不跟你说!”
“我算你爹地!他妈的你和路原都没有血缘关系你牛什么?来我这里发疯?这里是lk你搞搞清楚!”
“你什么意思?我算什么?我算路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管你继承什么,妈的谁不知道你和你妈跟强盗一样,赶紧给我走!”
路宣哪里被人这样侮辱过,气得喘不过来:“你!你不也是!萧郁河一回来你不是马上要让位!”
“让位怎么了?!让了我也有股份我本来就是副总!这块地我不签字你也拿不到!”
……
箫声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身过来叫路思言:“走吧,回办公室。”
“江总怎么办?”路思言站起来。
箫声:“不管他们,交给江副总吧。”
随后对前台说:“别说我们来了。”
前台姐姐夹在中间,手里还举着小镜子和口红,“好的……”
路思言将信将疑,跟着箫声回办公室。
箫声看路思言还不放心,一边把他推进办公室一边解释:“放心,江扬这人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但是嘴巴一定是够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