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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来天地皆同力!
    他略一沉吟,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妙法。
    起身,走至书案处。
    “我已是待死之身,骂崇明帝,哪怕是巡夜司的缇骑也不会理睬我,毕竟临死之时,对皇帝再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皇帝要是都理这些犯案的罪臣谩骂,也落不得清闲。”
    “刘指挥使压根就不会让这些反言传到崇明帝眼前……”
    “但,这些反言却会出现在公卿面前。”
    “越是针对朝廷,我才会得到更多的大运垂青。”
    徐行坐在太师椅上,缓缓研墨。
    他琢磨片刻,写道:“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盗夫。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徒?”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写反诗,也不能乱写一通。
    直言要杀崇明帝,肯定不适合。他将百官比作“盗夫”,破黄龙是为了“清君侧”。这一个反诗,不会太犯忌讳。
    哪怕崇明帝知道了,也会一晒而过。
    谁会在乎天牢的一个死囚?
    而对于百官,这反诗又没明指某一个人,他们犯不着和徐行一般见识。
    第27章、安仁公主
    写完反诗。
    徐行揉了揉眉心,打算偷偷再编排出一些譬如“代汉者,当涂高”、“石人一只眼,挑动天下反”、“南风起、吹白沙,遥望路过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桃李子,得天下……”之类的童谣。
    “皇族姓宋,该写什么为好?”
    他踟蹰了一会,难以下笔。
    而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吹的是喜乐。
    百鸟朝凤!
    “可笑!可笑!”
    “关西道大旱数年,皇帝吝惜不肯出内帑银钱,只出了区区三千两。现在安仁公主大婚,就靡费三十万两!”
    “亡国之兆啊,亡国之兆啊!”
    忽的,隔壁乙字号天牢里面响起了一个犯官痛心疾首的叱骂之声。
    骂完之后,则是一阵阵哭嚎。
    乙字号天牢关押的是朝廷五品以上的犯官。
    这犯官所关的囚室,与徐行仅有一墙之隔。
    徐行最近武道培体有成,身体矫健,耳聪目明,故此对隔壁囚室的声音听得比以前能更清晰一些。
    关西道是徐行此世的家乡。
    他听到犯官如此叫骂,心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忍,想起了前些日子朝堂关西道转运使上奏的奏折内容。
    【关西饥,术斛万钱,诏骨肉相卖者不禁……】
    他家虽说是寒门,但好歹也是豪富之家。
    哪怕大旱数年、被抄家,但凭借族人的接济,亦有得吃。
    可……普通百姓,就只有被饿死的下场了。
    “年年如此,岁岁如此。”
    “封建王朝没有天灾才是罕事,可崇明帝这般作为,确实令人心寒。这个狗皇帝,有一天,我也让他当当灾民,让他活活饿死!”
    徐行握拳,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区区一个公主出嫁,焉能比得上近百万的灾民?
    灾民给三千两?
    公主出嫁,给了三十万两?
    想想就令人觉得可笑。
    “郑大人,别喊了,你再喊下去,皇爷要是听到了,下狱的可不就是只你一个了。”
    “府上的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再等等。”
    “等公主出嫁完后,郑大人你再上奏。”
    唢呐声掠过天牢之后。
    徐行又听到了天牢邓校尉对犯官进行劝说。
    乙字号的犯官,无一不是朝廷重官,容不得天牢狱差们的忽视。
    若是今日天牢的话传到崇明帝耳中。
    邓校尉等人决计讨不了好。
    大喜的日子,这就是给崇明帝添堵。
    徐行对官场的这点小事,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官食国禄二十载,为御史大夫,怎敢不为民仗义执言?”
    “哪怕今日就是死谏,本官又有何惧之!”
    谁料,这犯官反倒是个犟脾气,邓校尉的一番话没有捋顺他,反倒激怒了他,他说话声调又高了一些。
    “郑?”
    “御史大夫?”
    “难怪他这么仗义执言。”
    徐行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郑御史,他恰好也认识。
    他们两人是同乡,两家曾有联姻的想法,已经到了互请媒婆的地步,下一步就是他上门给郑家送聘书。到了这一步,两家就算是成了亲家,而他就是郑御史的女婿了。
    朝中无人,难做官。
    他出身算术科,不如进士科的资历,想要更进一步,就只有寻找靠山。
    古代想要自由恋爱,不是易事。
    再者,现代相亲亦不少。
    郑三小姐,身段好,容貌好,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不料……他一个多月前锒铛入狱,这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如今郑御史的下狱,他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同悲……
    “也是,只有同乡……”
    “才会让郑御史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徐行面色复杂。
    他对这未来的岳丈亦有过打听。
    知道其一向是尸位素餐之人,不会做出触怒龙颜之事,在御史台苟了十多年,没出过事。
    不然,他脑子混了,才去选择和御史结亲家……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既然……郑大人要如此。”
    “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邓校尉见劝说不行,声音亦冷了许多。
    他们大不了被罚俸丢官,但郑御史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本官,无愧于心。”
    “不负父老乡亲!”
    郑御史不甘示弱,吼了一句。
    话音落下。
    天牢寂静了许多。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学士……”
    “安仁公主向来仰慕苏学士文才,此次大婚,皇爷问了公主想要什么,公主说,她想让文名传遍天下的苏学士为她写一首诗词。”
    “这是纸和笔,只要写一首诗,苏学士你……就可以出狱了。”
    邓校尉回折到了丁字号牢房,对苏学士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借地取材,从徐行这里取了笔墨纸砚。
    “安仁公主?”
    蹲坐在囚狱的苏学士面色柔和了一些。
    他认识安仁公主。
    初见时,小皇女锦衣华服,宛若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尔后,这小皇女渐渐长大,有时也会偷偷易容成男子,来他的书馆请教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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