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滚烫的灼烧感来自于母亲的怒火,而楚鸢站在何问心的身后。
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之远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比起脸颊,更痛的地方是胸口。逐渐燃烧的痛感引起了想要呕吐的冲动,胃袋翻涌着,反上来的酸水灼痛了她的喉咙。她不怪楚鸢,就像她从来不会怪百万里的爪子划伤自己的胳膊。何之远知道现在自己并非一个值得依赖的对象。年纪、阅历、财富,她没有一样拿得出的东西。楚鸢能知道什么呢,谁也不会指望她有脑子思索什么感情、什么真心。就算是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不会有人背弃何问心而选择她。
不过她也不是为了逼楚鸢站在她这边才选择捅漏她们的关系,没有给出证据,母亲也不一定信啊。
只要信任出现破裂就可以了。母亲不一定完全相信,也不可能完全不信。楚鸢更是会在猜疑何问心是否在意这件事上反复徘徊,收敛自己。只要能做到这些就够了,何之远清楚自己年纪还小,不能急于求成。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eh ua6.com
她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都是你干的,”母亲瞪着她,宛如在看一个仇人,“你在背后给我使绊子。”
“我只是想拿回本来就属于我的。”她模棱两可地回答。
何问心不会容忍她再留在身边,于是何之远选择了出国。她早就有这样的计划,也一直在准备英语考试,本来想彻底远走高飞,现在有了牵挂,或许可以去遥远的大洋彼岸完成学业,韬光养晦。
她换了专业,不是临床医学而是与之相关的生物医学。何之远不着急选择能短时间里获得一大笔薪水的专业与母亲抗衡,孤身一人与一个家族企业对比积蓄未免不自量力。她知道自己在哪个行业都能做到顶尖,只要能证明自己成长为值得依靠的人就够了,那么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
何问心没有停掉她的卡,每月的生活费照常会打进来。临走之前她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了母亲,何问心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只是站着,手臂撑在办公桌上,用何之远看不懂的眼神打量她。那眼神太复杂,有时候何之远觉得母亲想杀了自己,有时候又觉得她很难过。
如果你长得和我更像一点,也许我会喜欢你。她这样说。
可何之远知道不会的。就算自己长得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自己是个听话懂事的小孩,就算自己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开朗,就算自己懂一个晚辈要学的礼貌规矩,何问心都不会喜欢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什么都不喜欢。
按照她的计划来讲,何问心的死无疑是意外之喜,但何之远并不觉得高兴。
没有人会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时高兴。
她整理着何问心的遗物,在办公室的书架上发现了她的日记。
“啊……原来您真的一次也没抱过我。”何之远合上日记,把它归到需要焚烧的那堆物品中。
不过没关系,只要一个人喜欢就够了,只要妈妈喜欢她就可以了。
“妈妈,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当初她给楚鸢写了这样的便签,但是楚鸢不在,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暂避风头去了。想说的话送不出去,即使贴了邮票投进邮局也会被退回来。
所以何之远把便签吃掉了,纸的味道不太好,咽下去的时候有些困难,嗓子像哽住了一样,肌肉僵持着,很难完成吞咽这个动作。不过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她捂着嘴巴,呆站了好久,喝了一口水后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拖着行李箱走过安检。
一转眼过去四年了,她终于可以亲口说出这份思念。
眼眶发热,何之远了解自己的身体,她发烧了。过载的体温让思考变得困难,她混混沌沌听着楚鸢讲话,尽是她不爱听的。
她躺在楚鸢怀里,抬头看着对方。每当这个时候楚鸢总会移开视线,对她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可是是哪样看着呢,她只是普通地把目光投过去而已呀,妈妈。为什么要闪躲呢,为什么不敢直视呢,难道妈妈您也觉得,弃我不顾是值得愧疚的事吗?
楚鸢揽着她的肩,让何之远跪坐着靠进怀里。发顶落下了一吻,扣在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何之远感受到了某种温热酸涩的液体滴在上面。
“你好像真的只有我了……”
她听到了很小很小一句低语。
“只有您就够了。”
楚鸢让她到床上去坐着,自己下楼冲了感冒药。褐色的液体泛着热气,蒸起不算好闻的味道。她把杯子递过去,何之远像胳膊断掉一样抬不起手,反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
她叹了口气:“一口口喂的话喝起来会很苦。”
“没关系,没关系。”
楚鸢反身拿了勺子,把杯子里的药倒进碗里喂她。那味道一定不好,但何之远像没有味觉一样,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喝完药楚鸢拿了一颗糖,撕开糖纸喂给她吃。何之远将糖卷进嘴里,用舌头舔着她的手指。
拇指在下唇上按压,顺着张开的嘴巴伸进口腔,在她的臼齿上磨过。发烧的人口腔温度比平时高了一点,滚烫着包裹起她,湿热的舌缠了过来,把那颗糖抵在她手上。
楚鸢把手抽了出来:“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擦擦身体。”
扣子一颗颗解开,她没穿内衣。
“要脱下来吗?”
“……这样也行。”
于是就没有脱,衬衣松垮地披在身上。楚鸢用打湿过的温热毛巾擦着她的脸,把泪痕擦掉,然后往下到脖颈,再从胸前绕过去。水分蒸发带走了一部分热量,短暂的清明让人舒适,何之远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到胳膊时,楚鸢把衬衣的袖扣解开,看到了她手腕缠着的白色绷带。
“受伤了?”
“处理何问心遗物的时候扭到了。”
楚鸢的手覆上那一处,摩挲着,指尖在纱布上抚过,恋恋不舍。何之远本来倚靠在床头,被褥的布料极其柔顺,她慢慢往下滑,几乎要躺下了。衣襟大敞,跟没穿也差不许多区别。
毛巾被放回装着热水的盆里,没人再去管它。
何之远知道楚鸢是很经不住诱惑的人,理智往往要让步在本能之后。
“疼吗?”
她皱起了眉毛:“有一点点。”
握在腕处的手紧了紧,身上人的重量压了过来。楚鸢的呼吸变得不再平稳。
“你好漂亮。”她这样说。沉默了一会,还是叫出那个称呼:“宝宝。”
何之远偏着头,咬住了撑在自己枕边的手指。
在身上轻轻抚过的从毛巾换成了手掌,胸前遮掩的衣襟被掀开,楚鸢的手覆在因为重力原因贴在胸口,显得没有那么明显的乳肉。柔软的部位被揉捏得变了形状,皮肤泛起了一层粉。何之远曲起小腿,喉咙里发出抽泣般的声音。
“难受吗?”楚鸢俯下身,贴着她的额头问到。
“不……”何之远抬起身子,主动弥补了这最后一点距离。她舔着楚鸢的嘴唇,因为过于急迫没有收敛住力气,犬齿划伤了那处脆弱的地方。
“嘶——”
楚鸢猛地往后一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摆脱咬伤自己的人的同时就给了对方一巴掌。“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完全是下意识动作,连楚鸢自己都有些懵。何之远躺回床上,双手捂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呃,对、对不……”
“没关系妈妈。”何之远的脸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刚才的一巴掌。她打断了楚鸢,手肘撑在床上,勉强支起半边身子:“我好高兴,真的,我好高兴……”
她把楚鸢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如果您喜欢,打我也没关系。”
楚鸢把手收了回去,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她说:“不,不必。”
“为什么呢?”何之远居然委屈起来。她低着头,眼睛却往上看着她,显得人更加可怜:“您不喜欢我了?”
“没有这回事。”
“那为什么不呢?以前您会这样的啊,您最喜欢弄哭我了,以前……”
“别再说以前了!”
楚鸢脱口而出地喊了起来。她不安地发起抖,似乎连自己也没办法好好正视以前的事。
为什么总是提以前,是要提醒她过去有多过分吗!不要再提了她再过分也比不过何问心,为何要一而再再而叁地提醒她!
她想起她抱着何之远承诺不会离开,又想起那天叁人的对峙,她不断否认着自己跟何之远的关系,站在了何问心身后。而何之远,她站在对面,视线从何问心肩膀上越过来,直直地看着她。
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她了!她说过多少遍,就不能更听话一点吗?
好像一场旖旎的梦突然惊醒,楚鸢站起来就要走,却被何之远抓住了手。
“不要走,求您。”
何之远将那件仅起了一下装饰作用的衬衫脱下来,白色的衣裳搭着白皙的皮肤,白皙的皮肤上绑着雪白的绷带。
“把我绑起来。”
她把拧成绳状的衬衣缠在手腕上举起来,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锁骨。
“您想做什么都可以。”